幽狱。
那罡风速度极快,一路轻车熟路,穿破重重阻碍,卷着少女身子下到了地底。
这期间,慕三娘试图沟通寄存在刀身里的那位‘师尊’。
可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身上的白裙翻飞着,在即将落到地面上时,罡风又忽然变得轻柔起来。
少女屏息凝神,身子一跃,稳稳落在了地上。
奇怪……
这不知哪冒出来的罡风,似乎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再一联想到坠入深渊时那匆匆一瞥,慕三娘心中更是疑惑。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推她的人,应当就是弟弟之前说过的那位上玄峰二弟子,风向松。
可是,他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自己和对方,虽然不是同为上玄峰弟子,那也是师出同门才对。
完全想不到他的动机。
不过事已至此,慕三娘也只好先压下心中的诸多疑问,打量起周围环境。
脚下站着的,应当是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青石甬道,两侧有微弱的火苗凌空浮动着,稍稍照亮前方道路。
慕三娘抬眸看去,在甬道尽头,那黑暗一如既往的浓郁。
她没有急着动身,而是先拿出命牌,再次试了试。
可里面的传送法阵依然纹丝不动,就像是彻底损坏了一样。
少女只好重新将视线投向前方,投向道路的尽头。
因为她的身后,是一层密不透风的厚实岩壁,没有退路可言。
而头顶上空,则是一片静谧的漆黑。
按刚刚那罡风带她过来的速度和时间推算,单凭她自己,是绝无可能重新飞上去的。
那么眼下,似乎也只有甬道这一条路能走了。
少女眼眸微低,神情冷静。
她又试着唤了几声师尊,可还是没有动静传来。
怎么办?
要顺着甬道继续往前走吗?
慕三娘有些拿不定主意。
少许,她没有选择冒失向前,而是直接在原地坐下,开始打坐。
既然现在待的地方,还没有发生危险,那干脆先把自己的精神状态补满再说。
而且她有信心等下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她相信弟弟,相信自己的失约,一定能引起少年的警觉。
幽狱中再危险,也终究是属于太玄宗的地界。
只要有人把事情上报给宗门师长,总归是能得救的。
慕三娘正这样想着,她的上空,忽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眼神一凝,手中细刀随之显现,摆出战斗的架势。
一个人影自高空急速坠落,一如慕三娘伊始那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风向松。
他蓬头垢面,遮住大半面容,露出来的下巴,肌肤苍白的发青。
男人照例佝偻着身形,只是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柄长剑。
那长剑并不出奇,慕三娘也不陌生。
这只是一柄在太玄宗内门弟子中最常见的剑。
男人抬起头,慕三娘也终于得以看清他的眼睛。
紧接着,少女瞳孔猛然一缩。
因为对方的双眼,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眼眶,里面眼珠不知哪里去了,只有幽幽的空洞。
这是人是鬼?
慕三娘紧皱着眉,没有出声,而是背靠着岩壁,一脸警惕。
男人苍白的嘴角,缓缓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的嘴巴紧闭着,声音却凭空出现在了慕三娘的耳边。
“吾主……”
“我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男人的语速很慢,声音极度嘶哑。
如同一个破手风琴般,喉咙里到处漏风。
慕三娘听见这话,面上神色不变,只是暗暗握紧了手中细刀。
吾主?
这个莫名其妙的称谓,让她心中疑惑更盛。
少许,她似是确认了什么,终于开口。
慕三娘盯着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发问道:“你不是风向松,你到底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手臂轻抬。
长剑剑锋,正对着少女眉心。
他继续用那缓慢的语速和破篓子般的声音。
“来,吾主,杀了我。”
男人幽深空洞的眼睛里,蓦然冒起金灿的火苗。
如果凝神细看,能看清那抹金灿,原来不是火苗,而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金色蛊虫。
下一瞬,男人动了。
他手中长剑在半空划过,撩起一道玄青色剑气。
剑气雄浑,正气磅礴。
筑基巅峰的恐怖灵力,在此刻全部爆发。
若有其他上玄峰弟子见了,定能认出这是他们上玄峰一脉相承的独门剑法。
可既然断定他不是风向松,他又是如何会这剑法?
这个问题,慕三娘没有答案。
她只是低下眼眸,运起一元噬魂心法,主动拔刀相迎。
以练气巅峰,正面硬撼筑基巅峰。
还是门内最擅攻伐的上玄峰弟子,无疑是不明智的。
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