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无尽迷雾的牢笼里,苏迟迟一下子慌了神。
她浸湿的长发胡乱贴在额头,下意识的伸出手,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嗓音早已沙哑。
可一切都只是徒劳。
谁能想到,真正第一个为过往开锋的,会是最初创造它出来的人?
女人手中长剑,跌落在地。
她半跪着,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泛起几缕嫣红的血迹。
她闭眼,不忍心看接下来发生的画面。
男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什么怨恨,没有不解。
有的,只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可这回忆本就是存乎于她的脑海,又岂是闭眼就可解决的?
场景还在缓缓流动。
可下一瞬,苏迟迟猛然瞪大眼睛。
因为预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画面里,她在最后一刻收住了手,丢下过往,前拥抱住了男人。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紧紧抱在一起。
少女脸流露出无助,彷徨。
于是男人笑着安抚,给她讲明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始终如一,就算是发生了背刺这种行为,依然无条件的宠溺着。
两人的道路再一次相交,但结局似乎截然不同。
苏迟迟愣愣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心中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不愿再去细想。
如果能就这样发展下去,她愿意沉溺其中,就算从此不再醒来。
可在识海深处,仿佛还有最后一丝清明在提醒着她。
哪一个……
才是真正的我呢?
……
……
蓝星,龙虎山。
乙四别院里没有树,虽然陈安自己搞了把竹椅,但躺在空空如也的院子里,偶尔也会觉得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没有树,自然没有落叶。
陈安自然也就没办法像在某一世一样。
静静的看枝干树叶摇晃,接着又被不知道哪来的风吹落,在空中打几个旋,再轻飘飘落在地这种无聊的小景致了。
他没有仔细记日子,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来到这已经过去了十数个日夜。
这段时间,除了去食堂吃饭,陈安很少会外出。
他的三个室友,也对于他这种极为摆烂的行为,从最开始的质疑,不解,慢慢转变成了顺从。
他都这样了,课都不去的,除了顺从,还能怎么样呢?
在龙虎山外山,除了陈安这个异类,其他人都是日夜苦修不缀,勤奋非常。
谁都不敢有半点放松,生怕就因为一个疏忽,从此掉队再也跟不了。
那些崖畔的平台,随处可见学生们苦修的身影。
有炼体的,有跑步的,还有日出晨昏,静心打坐的。
他们都在为踏入练气而卯足了劲。
至于谁会成为他们当中第一个摘得桂冠的人,学生群体中其实也早有猜想。
抛却他们所不知晓的陈安和林净秋来看,最备受瞩目的,应该就是本就有底蕴的那一批弟子了。
他们谈吐不凡,气质脱俗,往往站在人群中,就好似鹤立鸡群般显眼。
比如有出身龙虎山青城山的,也有来自其他地方的大道观的,还有那些家族背景深厚的。
最具代表性的,应该是一位名叫贺进的少年。
他既是龙虎山的杰出弟子,又有京城贺家作为依托,这才刚刚十余日过去,他的名头就在有意无意之下,已经传遍了整个新生群体。
这一点,林净秋倒是和他高度相似,只不过两人走的路线截然不同。
一者极为高调,为的是笼络人心,急于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小圈子。
一者却是不声不响,低调至极。
这天下午。
乙四小院的大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三个有说有笑的少年。
来到这有些日子了,邵仁三人也消去了最开始的小激动和紧张,进入到修行的节奏里。
他们今天便是刚完阵法课回来,还兴致勃勃的互相讨论着。
“说实话,孟师厉害归厉害,感觉知识面也渊博,就是整个人看去凶巴巴的,搞得我都不太敢去问问题。”
这是孙镇江的声音,他啧了一下,言语间颇有抱怨。
另外两人深有同感,都跟着点头。
“确实啊,不过要论脾气差,还得是丹修系的马师,听说他的课,但凡敢出神,就要被抓去当试药品,那可太恐怖了。”
谢文清说着,他想到什么,忽然嘿嘿一笑。
“要我说,大家最喜欢的课估计准是洛师的课了,人长的好看,身材也好,最重要的是脾气还温柔。”
说到这,三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认同。
“那可不,你想想我们每次去剑修系教室的时候,哪次不是坐无缺席?我还常常看见有人站后面也要听课呢。”
他们聊到这,恰好目光看见了竹椅的少年,不由神情一顿。
因为好像第一天来时,对方就是跟在洛师身后来的。
起初三人还觉着陈安多半是有两把刷子,只是喜欢装着揣着,不肯跟他们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