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外边,蝉儿鸣叫着。这种身形虽小,但却有着吵闹声音的虫子的学名是叫什么呢?多半有写在昨天看过的图鉴上。坐在窗边的桌子旁,杰雷米亚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医生的话语,一边翻着脑中的图鉴。然而,仅仅是朦胧地浮现在脑海里的记述无论怎样都无法带来鲜明的感觉。
此刻杰雷米亚陷入了了回忆,就这么向窗外投去了视线。
……
正门前那铺着石头的地面上停着大型汽车,佣人们抱着行李,忙碌地走动着。同样的事情也在公馆里上演着。就是隔着门,都听得见走廊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的往返的脚步声。
继承了从波旁时代延续下来的传统的布列塔尼亚的夏天,正是社交的季节。
到初夏时分,平常居住在乡间领地上的贵族们也开始返回首都,像蝴蝶一样地在聚会与聚会之间忙碌地飞来飞去。仿佛聚会才是人生的粮食一般。
杰雷米亚的父母,在下周将移居到首都潘德拉贡中心部附近的别墅里,在那里度过将近三个月时间。
已在社交界中初次亮相的兄长们,和尚且年幼的妹妹,都要随着父母一起去往别墅。但是只有杰雷米亚像往年一样和祖父以及几名佣人留在了首都近郊的家中。他处在还不足以在公众前露面的年纪,而且待在狭窄的别墅里也会觉得很无聊,以前的经验让他了解到这一点。
父亲那无论何时都带着贵族腔的申斥,到了夏天就能摆脱了。家庭教师也在雇主看不到的地方稍微松懈了起来,这样就可以从他眼皮底下跑出去。也能读起平常父亲不会抱以好脸色的,祖父的那些和军事有关的藏书。
纵使会迎来没有双亲的生日,对杰雷米亚而言,夏天仍是一年中最喜欢的季节。
每天,将日历上的日期逐一涂抹,翘首等待着剩下的日子。在出发的三天前,侍者们会抱着平常见不到的上等织物和美丽的工艺品东跑西窜。那个景象也总能让杰雷米亚的心跳跃起来。
将视线转回房间里,看向放置在暖炉上的金工艺座钟。从前祖父从皇族那里领受的此物,是在这个时代里少见的手摇式,钟表的长针每走过一圈,就会发出可爱的八音盒的响声。
座钟似乎是祖父相当年轻时得到的,早晨卷上十遍的螺丝是祖父每天都要进行的习惯活动。不过,长针在离傍晚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是不一样的。知道这个的,如今只有祖父本人和杰雷米亚而已。
咔嚓,伴随着内部发出的金属摩擦之音,座钟提前五分钟发出了带着透明感的旋律。有着老年绅士外表的家庭教师一瞥怀表,安静地合上了书本。
「杰雷米亚大人,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问题当做后天的课题,可以吗?」
杰雷米亚对那句话不置可否地颔首,合上了教科书。然后对着步向走廊的家庭教师马虎地道了声别,自己也跑出了房间。
背朝台阶跑下去,穿过走廊。目的地是楼下的祖父房间。
他轻轻推开厚重的木门,房间里并没有点灯。几乎被书架围满了四周的房间,即使在白天也暗得让人毛骨悚然,不过,杰雷米亚不在乎这点。
他开了房间的灯,从作为目标的书架上拿起想要的书。有着上等装订的书本有着几乎能让杰雷米亚一手抱起的大小和厚度,其重量当然也不遑多让。
一边留意不让贵重的书本掉下,杰雷米亚一边注意到祖父桌子上的书。他脱下鞋,跳上了皮面的椅子。大大的椅子对于少年的身体来说稍微高了一些,不过如果用膝盖跪在上面的话,正好能看到放在桌上的书本。
他连目录也没看就直接翻起页来,杰雷米亚马上找到了想看的部分。那是如今成为了皇妃殿下,传说的骑士侯,闪光的玛丽安娜妮也曾驾驶过的KnightareFra加尼米德的内部构造图。不像图鉴那样省略了各种东西,而是装订起来的真真正正的设计图。那是祖父过去从那开发之中得到的东西。
作为名门贵族的长子而生的祖父,像是逃离家庭一样地进入士官学校,参了军,然后与技术人员们一起参与KnightareFra的开发,进行着驾驶操作。伺候,祖父因自己父亲的死而成为了哥特巴尔德家族的族长,从军中退役。听说这本书是祖父的退伍纪念品,作为二十余年的军人生活的集大成之处,一直是最重要的物品。
不用说,它在学术性上也十分的贵重。鲜少有被公开出版的图样和开发初期的草案的合订本,除了当事人以外没有谁能拥有。尽管如此,如果杰雷米亚期望的话,祖父无论何时都能允许他来读这藏书。那也是不喜欢孩子接触这类东西的杰雷米亚之父,少数能允许的几个范围。
外观的粗鲁和操作性的恶劣,都是被喜好优雅之人所嫌弃的缺点。即使是消去了这些缺点,贵族中的一部分还是只能看到KnightareFra野蛮的一面。而杰雷米亚的父亲在这方面的倾向特别强。
成长为青年之后成为了贵族社会的一员,说不定对父亲带来了某种影响。但是对于只有在谈到KnightareFra这个话题时变得不高兴的父亲的样子,杰雷米亚稍微有点悲伤,不能和父亲分享喜欢的东西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