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衣钵的孩子已经太久了,久到她的公婆去之前都几乎要因为林家无后而闭不上眼睛,便如今也有了一个宝贝非常的女儿吧……却到底不是儿子,也就传承不得林家。
故可以说,若真叫林家的根儿在她这里断了,她怕是死也无颜下地见公婆!
……而现在,她也终于又怀孕了。
即使依旧不能就在眼下断定肚子里的这个是男是女,可总也是个希望不是?且太子一家指来的太医不但在那日为她把出了喜脉来,这些日子更是殷勤的帮她养着胎,若她真能就此生下个大胖小子,她说不得都会上门去跪谢程铮一家子了!
因而,要她现在还那般坚定的站在林海这面对上程铮,她也着实有些为难。
吃人嘴短啊!
就略微有些为难的看着林海,待得夫妻二人入了正院,进了堂屋,又一路走进她这些日子起居用的卧房,贾敏竟是不等林海发话儿,就轻声叮嘱那些个跟在二人身后的丫头婆子们出去。
然后又迎着林海带着些许不解的目光笑了:“怎么,这么久不见,就不许我亲近你一回?”
许是她自己也不惯于说这样的话儿吧,不等这话真的说完,那面上就飘起了些许的绯红。
也看得林海的心都有些荡漾了。
只他才从金陵日夜兼程飞奔回京,还不等就又去了程铮那儿……这时候终于能坐下来了,还是先打理一下自己才是贾敏眼下还怀着孕呢!他又哪里敢叫她做这些?
因此少不得一声笑叹,就请贾敏先上座了,待得他洗漱完毕了,再来与她说话儿。
贾敏却并不听他的劝,自开了箱子,就从最面上的一层拿出一套林海惯常穿的外袍:“哪里有那般娇气了?又哪里有那般麻烦了?我可是日日盼着你回来,这些物什也都放在随手便可取用的地方,就等着哪日用上呢!”
说得林海止不住的就有些愧疚又翻涌上心头:便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次去金陵竟然就折腾了这许久,想他出门时这天儿不过就是早晚在路旁瓦沿下凝结些白霜,等归来时,略瞧见云层聚集天光暗淡,他都要担心下一刻会不会下雪路滑了……
哦,还有最重要的是:走的时候贾敏可还没有摸出喜脉呢!
就双手接过了贾敏递过来的袍子,又劝道:“好好好,只你也说了我的东西都是放在日常取用之处……那我自去寻也就是了,你还是坐着罢,瞧你这走来走去的,我的心却是吊着!”
贾敏就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恰好这时候也听着门那边道:“老爷太太,水来了。”
却是两个丫头,一人捧了盆,盆中盛了水,正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又有一个人手中拧了一细长把手的黄铜水壶,瞧她略略吃力的样子,那壶想来也不会是空的。
贾敏就轻一点头,示意俩人进来。
而这两个丫头也仿佛是得了贾敏叮嘱的,就将水盆放在架上,水壶另找了地儿也一并搁下之后竟是又转身就出了屋子。
半句的言语都没有。
林海就有些明白了。
又走过去试了试水温,见是略略高于体温的模样,而那水壶的壶表也只是微微烫手的程度,便就确定了贾敏的这番安排,大抵是另有打算了。
只他却是依旧不敢就叫贾敏服侍他洗漱的,而贾敏争了几次也终究拗不过林海,便就只能围着他,做些递帕子之类的轻省活计。
原本如林海这般出了远门再归来的,少不得都要洗浴一番的,只眼下天气着实寒冷,这般定要大费周折不说,林海和贾敏也是都急着和对方说话的,再有林海私心等下还要去教导贾琏一场……就不急着备水了,只要将这一切都打理稳妥才是。
至于洗浴什么的,等个半天,待得下人们将浴房烘得暖暖的,岂不是更舒适?
就先用热巾子打理一番,换去身上那件满是风尘的外袍才是。
也就叫贾敏看得是心疼不已,简直都想要将林海拦在家中,再不许他出远门了。
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说来,他们夫妻不过就是去祭拜侄儿一回,如何就一副仿佛要上战场的模样了?
……不,这去贾家,可不就是上战场吗?
他且在心中苦笑一声,然后又遥遥的一点贾琏:“那却罢了,只眼下,这贾琏……却是如何是好?”
便说得贾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人可是林海自己带回来的,如何就要问她了?
但又一想,怕不是不知如何是好,而是不知如何才能讨得她的好。
就摇摇头:“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没什么不好。”
于是林海是真的要苦笑出声来了。
贾敏这却是给他指派了一个苦差事啊!
原本按照林海的预想,便是将贾琏带回了林家,但左不过拘束着他不叫去外面生事儿同时将自己送到王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也就是了,只贾敏这一开口,他想来是不能就这样简单的打发贾琏了。
旁的不说,只说这不到王夫人眼皮下晃悠和摆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区别可太大了。
又有,他身上可还是背负着贾珠之死这个污点的,即便贾敏不和他计较吧,他也不能就当做没这事儿了少不得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