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泯然众人矣罢。
然后又一张群策群力的太平方新鲜出炉。
那位老神医的说法也被延续了:“小少爷的心思着实重了些,老爷也该知道黄帝内经素问上有云:“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而我等观小少爷是既思又忧还隐有几分恐……”
总之,不是一般的自己伤害自己。
所以吃药什么的,必要非紧急,还是先想着怎么化解心中的这种郁结之气才好……但这就不是他们能行的了。
总之,甩锅也是甩得利索了。
可怜林海此番也是阴沟里翻了船,竟然被一群大夫给哄住了。
但还得先叫人去抓药煎煮才是,又有他到底有些不放心想着自己还要问一问方可,就叫那些个大夫且去喝茶吃点心,这里自有人先去点好银子什么的。
且将大部队糊弄了出去。
只这时候的林海却是不急着走了:他到底想着那郁结之气,便就怕自己将贾珠逼出个好歹来,便对贾珠道:“你也听着大夫的话儿了,当知道这再多的药,也终究比不过你自己想明白,我已经给京城去信了莫担心!”
他压住了贾珠就要挣扎起来的身子:“并不全是为了你,你那堂弟此时可是有烦了,难道还不能给你大伯说一声?”
他没骗人,只是在言语之中稍微有些偏重而已,这样贾珠便是知道了自己往京城派人去,终究也能遮掩一二。
……然后就又一次的在贾珠的身上马失前蹄了。
林海是真摸不清这位贾家少爷的脑回路:便林海自己也要承认他在这起事情的处理中有些私心存在吧,但也当真是有为贾珠着想的!毕竟人都病成这么一副样子了,还能不赶紧把他的亲人叫来?不说见最后一面什么的吧,只说有这么一个亲近人陪在身边,病也能好得快些不是?
但贾珠一点都不认为贾政来了自己能好得快,他只怕自己会会坏得更快些他太害怕贾政了,而这种怕还是一种常年被害之后的本能。
……
…………
说实在的,贾珠也着实是被贾家祸害得太深了。
害他的不但有他爹,也有他娘,还有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奴仆们:他的父母本就只是表面正经内里不堪之人,难以起到好的榜样引领作用不说,又有那些个依附于贾家二房的下人们为吹捧这对夫妻,只把贾政身上两分的对放大到二十分,才好将这夺长的不正强行扭做正!而后,又为了歪曲大房的正统性,只将贾赦身上那六分的不对强行扩大到十二十八分……由此来强行补足贾家幼夺长的扭曲。
所以对贾珠来说,便林海此时解说他去信告知的是贾琏的事儿,但
一来,贾琏的亲爹贾赦本身就不是个可靠人,贾家的家事俱还得劳烦贾珠的亲爹贾政来支撑应付包括眼下,贾政必定会在为了侄儿跑上一回后顺带又看到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了。
而这不争气还能扩大成其二:贾珠自己生为贾家二房嫡长子不说,还比贾琏大上一些,却是没能管住这个弟弟叫他惹事受罪。两相对比起来,相较于身为贾赦弟弟的贾政,他差了何止一星半点?日后贾珠又该如何才能一面拉扯着贾家大房一面振兴贾府门第?
只需想到这些,贾珠就产生出一种羞愤到还不如死了算了的心:父亲,怕是要对他失望了。
……
只好在贾珠的这些心思外人尽是不知的,不然贾琏会如何嘲笑他不说,只说贾赦就会狠狠的对这个操心的侄儿唾上一口,哦
旁边还要搭配上林海难以置信的脸。
但此时,林海对贾珠的心思还一无所知,越看不出贾珠心中那种巨大的恐惧、愧疚和自责,他只能看到贾珠对他扬起了一抹难看又怪异的笑:“既是这般,还要多谢姑父代为隐瞒。”.
林海:“……”
似乎有哪里不对?
但又确实想不出哪里能不对?
就又细细看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着实太大了,那神医此时已经完全没办法用什么精神矍铄一类的词语来形容了。须发皆白,长长的眉毛耷拉下来,又有整张脸皮都挂在脸颊的骨头上,连眼皮都几乎要盖住整个眼睛了……也就没办法叫林海看到这人此时是不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类的。
林海自得迎上几步,还待再看,便听到那神医先行开口:“可是府上公子的病终于压不住了?”
林海:“……”
不得不说,这人是挺神的如果他不是一直给贾珠治病的人的话那就能更神了。
即使是林海,此时也忍不住自己吐槽的心了:“那神医您给小侄看了那许久的病,可知对方为何迟迟不见好?”
那人就摇头:“我哪里会是什么神医?毕竟我也只能医病不能治心。”
林海:“……”
但不得不说这位说话果真是十足的神叨。
就笑了:“何为医病?何为治心?难道人要是心里难过了?便就治不好病了?”
那老大夫被林海问得一愣,却也半点不恼:“老爷可是不信老夫的话儿?府上少爷的心思也太重了,这多少的药儿吃下去,不待治病就被少爷自己消耗完了,哪里又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