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话语而产生的讥嘲:
合着皇帝这是还没放弃用他当枪的想法呢?也不知皇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到底面对的……是一件怎样的事儿?
且也就是这样几乎没有一点掩盖的讥嘲,叫皇帝竟是蓦然间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放松感,好似这样的程铮,才是他认识和熟识的那个儿子。
而程铮还在那里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这个熟识的儿子的形象。
他只敷衍的拱手道:“父皇的话儿子记得了,且子腆居太子之位久矣,自然是要为国出力的,因此但父皇有差遣儿子定躬听教诲!”
皇帝:“……”
这次,不等产生那种熟悉的放松感,他心中就又升起了一种熟悉的厌恶:毕竟,在拐了一个弯儿之后,他可算是听懂了程铮的话了。
程铮这里用的是恭听教诲,而不是任凭差遣也就是对皇帝的话儿他听是一定会听的,但在听了之后究竟照着皇帝的话去做,却是谁也说不准了。
不,还是说的准的。
那就是程铮一定不会照做,届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的都是小事儿,要是程铮听了再反着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皇帝:“……”
好了,程铮还是那个程铮,也或者说程铮一直都是那个程铮
说真的,这对父子,做到这样的地步也算是够够的了。
但是他们依旧不会回头,也不会有人认输,他们只会继续对峙,直到分出高下的那一天。
……
…………
皇帝就笑道:“我儿果然懂事,既如此,朕也就不留你了”
然后话锋一转:“戴权,代朕送送太子!”
又看着程铮越发和蔼道:“你也有多日未进宫了,因此朕这番好意,可不许辞!”
程铮的嘴角就再是克制不住抽搐了一下:“儿臣告退。”
就一路出宫,也不往旁的地儿去了,只径直回了太子府,也径直……不,他还是想了一想的,才叫人去将林海叫来见自己。
只不想那传话的常青却是一听这个自己要去找的人就笑开了:“殿下找林大人又何须这么费事?他这时候正被小郡主缠得脱不了身,殿下您这一唤,对林大人而言怕会认为是佛祖的梵音呢!”
程铮一愣:“何至于?”
然后不等常青再回话,他又自顾自的笑了:“罢罢罢,被那个妮子缠上,只怕还真有这么至于!”
说着越发得兴致勃勃:“既然这般,那我不如就去瞧上一瞧,说来也有许久没去看过林大人授课的样子了。”
常青听了,便也抿嘴一笑,只出去知会刘保勋不提。
而刘保勋接了这个活计,果然也就笑了还是一种堪称幸灾乐祸的笑容。且深谙程铮心理的他也没有试着去通知林海或者程曦,只是叫人静悄悄的将程铮走过去的小路清了道,不至于有人冲撞了程铮也就是了。
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却也不是要给林海或程曦找什么麻烦,仅仅是因为他明白程铮想要看到的,是最真实的教学场景而已。
毕竟这可是需要仔细观察的范例呢!
……
程铮看重林海,便就不止将他当做程曦这个嫡长女的师傅,甚至于连詹士府都不应定为困住他的囚笼虽然还不知道林海最后能在程铮的助力之下飞到多高的地方,但他却是绝对能肯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这位林大人,大抵能成为程铮嫡长子程旭的启蒙之师!
一旦
那林海可就是正经的帝师了!
刘保勋清楚程铮的心思,也对林海十分的有信心,所以对促进这样的事儿也就乐见其成了。
只便是促进,却也不声不响的才能叫两人都觉得贴心,不认为他这个卑微如蝼蚁的下人能够在这样的大事儿中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这样才能显出上位者的运筹帷幄乾纲独断不是吗?
刘保勋对做奴才可是很有一手的,如何做的好还做的讨巧,他可是有着十分丰富的经验。
……
只不想,当程铮悄无声息的顺着青石小道来到林海授课的水榭之时,他却是隔着老远的距离发现这个向来在他面前镇定自如的林大人,此时的神情,很有些仓皇。
程铮:“……”
这场面
简直堪称惊悚好吗?
程铮几乎都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傻傻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揉了揉眼睛,再用上了十二分的探究精神,只往林海的脸上再细细的看去。
林海教授程曦知识的地方是一间修筑在湖畔的水榭。自然了,虽说是湖,但因为太子府到底是修筑在皇城中的,也就不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占据多少地方来挖水泊,因此这湖……也不过就是一处比一般水池大上一点的水面罢了。
只那一阵阵的、由水面上刮过来的,带着淋漓波光和缠绵水汽的温柔风,却是一如既往的蕴含着一丝清凉的意味。
也就叫程铮更加的不明白林海额头上细碎的汗珠是怎么回事了。
又今儿的天色也许算得上晴朗,那日头却到底没有明晃晃的露出一张圆脸来,天光就只是明亮中带着几丝被云朵包围的缱绻,断不会叫林海热出一头的汗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