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没有多少的紧张之感,大家近乎麻木的看着邱尚书的一系列低难度高挑战动作,然后在邱尚书都已然谢幕的时候还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的……屁股?
邱尚书这是死了?
邱尚书这是还没死?
但似乎眼下邱尚书死与不死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地方在于皇帝这是连病榻上的邱尚书都叫来了?
所以刑部大牢中的那些关键人物此时想来也一个都不剩了吧?
也所以皇帝这到底是认定邱尚书在这事儿中有参合还是皇帝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要广撒网?
……
这些问题,可比邱尚书死没死要紧多了。
程铮且一面冷静的看着邱尚书的胸襟依旧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微微的起伏,一面半点都不冷静的在心中转过数个念头。
可便是任凭那些念头滚轮一般的在他的脑海里磨来又磨去,他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也是有的。
只这头绪有也是和没有差不多了:这事儿必定和皇子脱不了干系!
可……便是知道了这点又能如何呢?
皇帝也知道这一点啊,但皇帝能保证且证明这事儿到底是哪个皇子干的吗?
不,不能。
如果皇帝能的话,那他就不需要在每个儿子走进御书房的时候都用同样的话语和方式来讹诈众位皇子了。
所以程铮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他能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自己哪个弟弟做下的吗?
不能。
之所以会不能,是因为程铮在布局就没打算面面俱到:这事儿到底是老二做的还是老三做的有差别吗?且便是老二老三不动手由他们的手下代劳又有差别吗?
……再退一万步,就算是这些人统统不动手……那程铮不是勾搭上邱尚书了吗?
但便是对这种不确定一度很有信心,今儿此时皇帝的态度也叫程铮的信心不怎么饱满了。
……
…………
所以在信心不怎么饱满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比较重要?
打定主意之后,他就在所有人那种长久到几乎要维持到天荒地老的沉默中动起来了:
只他也不起身,就利索的对着皇帝叩了头道:“请父皇恕罪。”
皇帝:“……”
其实皇帝真的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或者说就算他曾经有那么一丁点怪罪的意思,也被邱尚书的这一整套的连惊带吓给懵到不知哪个旮旯角里去了
一个大活人一头在自己眼前栽下去起不来……很惊悚的好吗?更被说邱尚书旁边还有一个程環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程铮的思维在这瞬间诡异的和皇帝的思维达成了同步,他在一声请罪之后,目光也不由得往地上一梭:“邱尚书此举当真不妥当,但……但还请父皇看在他年老体弱的份上宽恕一二吧。”
……邱尚书的此举果真不妥当吗?
或许是有点,毕竟再怎么说年老体弱,都不是你在皇帝面前撅着屁股栽倒的理由啊。
也就更不是你将皇帝吓到的理由了。
但……
是的,就是这个但字,且众人的神态之所以微妙起来,也正是因为程铮嘴里的那个但字。
但是邱尚书都老迈成这样还病得起不来床了皇帝你却是还将人提溜了来会发生这样的事儿皇帝你自己怎么也要负点责任吧?
……或许也只有皇帝才能对这样的痛苦免疫。
于是在这种近乎于死寂的安静中,他平静的是的他的口吻简直是一种惊人的平静和沉稳:“邱尚书可是在外面?”
于是这安静便就越发的安静了,众人在这安静中只能听到一把沙哑而虚弱的声音隔着门帘传进来:“微臣在。”
这声音着实是太轻微太虚弱了,若不是眼下大家都被皇帝吓得不但不敢说话,更是将对风吹草动的警惕涨到了十二分……那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或许也难怪唯独只有这邱尚书的到来是小太监代为禀报的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违法犯规的事儿,说不得那小家伙还是为了防止邱尚书这半死不活的声音冲撞了皇帝呢。
但便是所有人包括皇帝自己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一点没有后悔的意思,甚至于眼下那个小太监的死活都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反正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和理由来发泄自己的怒气,那么用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太监来撞枪口?
不是正正好?
因此渐渐开过火的皇帝就又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尚书大人真真好大的架子,这既然来了,那还不知道滚进来?却要朕和你隔着这帘子说话吗?”
不想这次,门帘外的沉默却是更长了些。
但便是再长,就在皇帝都有些不耐烦到想要再次发怒唾骂的时候,邱尚书却像是卡着时间点一样的低声回禀:“微臣……遵旨。”
皇帝:“……”
他不知该如何诉说自己眼下的感受,只能眯着眼睛就看着御书房的门帘子被人颤巍巍的掀起来,也露出邱尚书那张脸来
却是比自己惯常看到的高度要低一些?
皇帝不由一愣,但也依旧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邱尚书再慢悠悠颤巍巍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