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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再是忍不住的全身一哆嗦,那本捏在指尖的奏章也就哆嗦掉了。
在外人看来却是一副知错就改或者更贴切点的说法是怒急攻心之后幡然悔悟的场面了。
可程铮知道这也不过是看来而已。
只便是这样,也不妨碍他就着皇帝的这幅外在表现顺杆爬。
便就放开被自己护在身下的程镮,只对着皇帝再一叩头,深情款款道:“父皇的宽大儿子们没齿难忘!”
程铮会不会真的没齿难忘皇帝并不看好,但他却是知道自己被程铮这句话说得牙都要酸倒了。
可惜这还不算完,就在程铮之后程钰也不知道是不是回神了,就微微扬起一张脸,目光只在皇帝的面上微微转了一转,便就笑了:“可父皇何必发这么大的气?须知这刑部的事儿便是能赖在儿子头上也赖不到二哥头上啊毕竟他的娘亲可不住坤宁宫!”
所以又何必动坤宁宫人?
皇帝:“……”
不得不说程钰和程铮的这番联手说得他有点懵。
他不是很明白话题是如何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的,更不明白的是事情的进度又是如何发展到程铮能够言之凿凿的使用出既然、又何必这样的词语的?
……
不过没关系,因为和这件事有关的人,这时候又到来一个了。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的安排:每每在事情冲突到最激烈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人来打断皇帝的颓势,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到来,使得本就有些不太好的事态变得更加的无可挽回一些。
眼下到来的却是邱尚书。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或者说他真的已经没办法一个人来了。
邱尚书是被人搀扶进来的,甚至于连皇帝都没看到也不知道的是,邱尚书是被人从府邸里拉出来然后躺了一路的马车最后在皇宫里被禁军和太监拖着走到乾清宫的。
……这样的事儿确实不合规矩,但也确实无可奈何,毕竟大家都知道皇帝要将的是一个活着的且还算清醒的邱尚书,可如果眼下这时节还要求邱尚书注意臣子该守的礼节,那么就不会是清醒不清醒的问题而是活不活的问题了。
也正是因为这般,所以此时在门外的禀报的那把尖锐的嗓子也完全不会是邱尚书本人了:“禀皇上,刑部尚书邱”
“放肆!”皇帝简直就像是拧足了发条又到点的闹钟一样直接蹦起来了:“当朕没有听过邱尚书的声音吗?这却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在那里冒充?!”
众人:“……”
人家哪里有冒充了?别说人家的话有没有说完,只说这说出的几个字里有哪个字表明说话的人就是邱尚书本人了?
你好歹也是皇帝,别做出一副没见过通传的架势好吗?
但皇帝到底是皇帝,那代行皇权的宦官赵高都能指鹿为马,他一个真皇帝要睁眼说瞎话
没人会开口。
就在书房中的众人人人沉默却又人人自危的时候,他们却是遽然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压抑却又带着恐惧的惊呼声,然后随着这惊呼而来的就是接连的两声扑通声响却是膝盖撞击地上的声音了。
于是就在另一道低哑又有些熟悉的呻咛声中,那早先出声的小太监简直都是在哭喊在哀求了:“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奴婢真真对陛下一片忠心,还求陛下饶恕奴婢一时的失礼!”
只可惜皇帝并不耐烦在这个时候听到这样无用的搅局话儿,且便如程铮对这小太监不会上心一般,他对此可是更不会上心的:“吵死了!哪里教出来的东西这般没规矩!瞧瞧!这都敢到朕面前撒泼了!拉下去!拉下去打死!就在司礼监的门口打!看还有人敢学这放肆的东西没有!”
众人:“……”
他们到底只能沉默,也就到底只能听着那小太监在挣扎求饶中被人捂住嘴径直拉了下去。
只便是能听出是远去了,可小太监那种在绝望之下的呜咽和挣扎也仿佛缭绕在耳边一样的久久不曾远去,尤其是四肢挣动时费力扑腾出的动静,简直是一下又一下的锤击在诸人的耳边心头,越是远离,越是痛楚
也合该没有恢复,毕竟这才过去多少日子啊?
程铮能想到的事儿旁的人也或多或少的想到了,当即程钰和皇帝的脸就都变得妙不可言了起来,其中程钰的妙妙在他想笑又不好笑,而皇帝的妙却在于他想怒却又不好怒了。
……因此两人的表情不禁都有些微妙。
但也不过就叫人回味了这一瞬而已,皇帝随即就板起了一张脸,只在漠然中又带上了一点子讥讽的撇了程镮一眼:“真真是难为你了,连自己的身体不好都顾不得修养,也真真没想到朕竟然也能生出个忠、孝、两、全的儿子。”
程铮:“……”
话本就不是好话了,又叫皇帝这么一说,更是叫人没有脸去听,更何况程镮的身子之所以不好还不是因为皇帝当胸给他踹了一脚吗?
而程镮之所以也顾不得修养将息,恰恰也是因为皇帝派了禁卫军去找人
所以身为罪魁祸首的皇帝这样说话……便就免不得叫人愈发会多想一些了。
只再任凭是怎么想如何想,程铮也丝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