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程钰此时能叫他感觉到不快的……大约也只剩下这份眼神了。
难道不是吗?难道程钰不是即使在用眼神凌迟他也不得不在他的面前叩拜吗?
程钰站不起来。
而且也永远不可能站起来了。
……
想到这里,皇帝的心忽然就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仿佛一壶快要沸腾的水中缓缓的被人掺入了一股凉水,那股子凉水不激烈,而是缓慢的沿着壶壁流淌下来,只将皇帝已经焦灼的心慢慢的稳住了
也是这份安定,使得皇帝的态度忽然就变得从容而不迫。
他近乎于睥睨的看了程钰一眼,只用眼神就充分表达出自己的鄙夷和无人能及的高高在上:“朕知道你遽然失母,心性必会大变,只朕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你竟然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竟是将那些人一股杀尽……你便是再惧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儿,却也该考虑到他们在你母亲身边服侍多年给他们留一条活路才是”
“不过瞧着你现下的模样,朕才知道朕真真是高估你的心性了。”皇帝就将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只让那份嘲讽若有如无却又明明白白的从眼缝里射出来:“瞧见你今儿对朕的这份态度,朕才知道对你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朕果真不该有半分的期待才是!”
这话
哪里是一句过头了就能评价的?
简直是将程钰糟蹋到了极点还要继续再玩下作践!
程铮不由也诧异的抬起头,就愣愣的看着皇帝不能言语。
这并非是因为他想要为程钰说话,而是他极想问皇帝一句:您的亲生儿子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那身为父亲的您有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
…………
但就算连程铮都被皇帝的这话给惊得半饷不能回神,那里的程钰却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不,那又哪里是平静?那简直就是一种僵硬!
这僵硬不但是动作上的,更是神情上的,仿佛程钰的面部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僵硬又僵硬的壳子,也仿佛他此时已经是一座木雕泥塑的人像,所有的神情都已然固化,便是将他敲碎了磨成灰,也不会使得他的表情动作有一点改变。
甚至于连声音都没有一点的波动:“不知在父皇看来儿子送谁上路了?”
程铮:“……”
他自是听出了程钰那点子隐藏平静之下的波动来,毕竟程钰这话听着仿佛是认罪伏诛的模样,但是只要听的人有心,就断不会错过那作为前提的几个字:在父皇看来。
在、父、皇、看、来。
虽然只有五个字,但是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一切都是皇帝的想象而已!
而皇帝是否听出听懂了程钰的意思程铮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皇帝依旧平静道:“你竟是将那些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坤宁宫人尽数杀害了还反口不认吗?!”
程铮:“!!!”
他适时的表达了出了震惊到不可置信的神色:倒没有多少作伪,而是真正的不可置信。
因为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帝会就此就这么将这事儿直接栽到程钰的头上一点都不带迟疑的!
这简直已经不是让他怀疑皇帝的智商而是怀疑这个世界是否虚幻了好吗?!
是,程铮是对程钰不安好心,也的确是想要借着这件事儿坑一坑程钰……
但真的真的不是这么坑的啊!
也真的真的只是想要在事后稍微在程钰面前挑拨一下,让他和那些勋贵们更加的离心离德而已啊!
谁知道皇帝能将这出戏唱出这个调子啊?!
他现在已经不是不可置信了而是怀疑自己身在梦里好吗?!
还是一出荒诞到根本没有逻辑的梦!
就在程铮已经风中凌乱到不知所谓的时候,程钰却是在他的身边呼吸着。
是人就会呼吸,没有呼吸的人只会是死人。
所以这话大抵是一句废话。
但程铮却又不得不得不将这句废话单独的拎出来强调一下。
因为程钰的呼吸太和缓太平静了。
一下,一下,又一下。
程铮听着程钰在自己的身边有规律的平静呼吸着,平静得仿佛程钰此时正沉浸在睡眠之中,无梦无魇,悠悠不知时间流逝……
但眼下程钰能睡得着吗?!他不被吓昏过去就已经很给力了吧?!
所以,这种不合常理的平静何尝又不是一种不平静?
一种……不合理的平静。
程铮觉得自己克制不住了他并不是想要帮程钰说话,他只是觉得眼下的局面他必须要出手压一压了……且皇帝的行为太侮辱他的智商了,所以作为一个对皇帝早就不满而且十分不满的太子,他忍无可忍也是正常。
就拱手道:“儿臣却不知父皇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更不知父皇为何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皇帝也并不想听程铮说话,因此打断的毫不犹豫:“朕的面前,哪里有你多嘴的余地?”
程铮听了这话,就深深的看了皇帝一眼,然后就将自己的脑袋往地砖上叩了下去:“父皇是天子,天子之威又哪里是能任得人忽视的?”
“只便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