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
“你却是宽坐着吧。”他只道:“眼下你还有孕在身,便是守理又哪里需要那等严苛的模样?左右在自己家中,我自去无妨。”
徐氏听了,面上不免就带出了些惊喜羞涩的神情,却依旧道:“哪里能这样轻狂了?便是有孕在身,这送一送也是……”
“无需。”程铮就打断她,然后又立时在补充了个理由“你不是觉得程曦……咳,孤这就去看她一看。”
徐氏:“……”
于是她不娇羞了,改纠结了。
程铮也自然知道自己这话儿会招来什么,可程曦却是养着徐氏院子里,他要瞧程曦总是避不过徐氏的,与其自己去了叫徐氏跟在后面瞎想,还不如就先和徐氏说开了呢:“罢罢罢,瞧你这脸!孤不过想着眼下我们既然拿她没法子,少不得安抚为上,因此多瞧上一瞧总是没有坏处的。”
徐氏就一咬牙,不说话了。
也是程铮说的是正理儿:徐氏之所以会找程铮商量,还不是因为程曦的事儿不好办?她本身就不说了,只说她眼下这个太子嫡长女、皇家嫡系中唯一的孙辈的身份就备受人关注,哪里就能随便处理了?
处理不得,也就只能先处着了,这既然在一个屋檐下处着又有父母的名头,那和气总是好过不和气的……
这也是为什么徐氏会散尽众人和程铮说这话她本就没有十分的把握,更不想因只强事儿推到极致不可回旋了。
见她大抵是想明白了,程铮也就不多言,只拍拍徐氏的肩膀言简意赅:“你若真心中难安,便就早日将她挪出去……虽说一度院墙大抵也没什么用,但心中些许也能好受些。”
徐氏也就笑了笑,只笑容依旧勉强。
但程铮都将话儿说到这份上了,自认也没有旁的话儿好说且能说了。
因此对着徐氏点点头便就转身了。
徐氏虽在他身后追了几步,倒到底没有出屋子,那里程铮出去了,便只有下人迎上来,又有徐氏的使唤人对着程铮行礼之后,也自进屋服侍徐氏不提。
程铮出了屋子,却也不急着走,只顺着台阶下了两步,然后就于灯火阑珊处回头看了一眼。
这眼中很有些复杂,但最终都化作一种求而不得的无奈。
他曾经也是期盼过自己的这个妻子和自己举案齐眉的,毕竟少年夫妻,徐氏的长相也不算差,因此在挑起盖头的那一口,他又如何没奢求过更多。
只再多的想法,都在徐氏那种木楞的循规蹈矩中被碾碎了。
在潘承徽事儿发的时候,他不是不诧异的,也不是不惊喜的,甚至于他还产生过某种不甚到底的想法:那就是潘承徽便是枉死又如何?能见到徐汇璞玉生辉的模样,便是要他配进十个潘承徽也是值得的毕竟,不过就是妾,不是吗?
却最后,是他错把鱼目当珍珠了。
可这并不是没有兆头的,程铮此时静下来想了一想,才蓦然间惊觉便是皇后威严,但哪里又有两三年间就能将一个半大的女孩儿彻底扭转性子的道理?便如那松树,任是风雨萧条,便是折了树干,不也能成就另一番风骨呢?
能如此,不过是因为徐氏的地址立不起来罢了。
程铮这般想了,虽是解了一惑,但也不免更加困惑:徐氏可是徐浩的女儿,便不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却也不该这般性子吧?还是说……
只这念头不过一晃而过,皇家娶亲,那是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白白的,程铮虽不受宠,但也是太子,他的妻子,可以身份低些,但却不会有瑕。
就扭了头,只闷头去瞧程曦了。
程曦本就跟着徐氏起居,只不过在徐氏有孕之后,时时夜里不得安稳,便就将程曦从厢房挪到了后面的小跨院,且将玉澜堂旁边的院子也扫了一个出来,只说自己若是闹得太过,便就叫程曦去旁的院子睡几宿,虽说没有亲娘睡不好但女儿却睡的上好的道理,但程曦此时才五六岁呢,若是累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叫徐氏更不能安稳?
只程曦也着实是孝顺的,只日日守着徐氏肚子,更是天南海北的想了无数的法子来讨她开心
却不知她若是知道自己的守会叫徐氏越发难受,那她还会这样一心为徐氏为自己不?
程铮想着,不由就在面上挂起了一抹苦笑。
又有小跨院本就在徐氏的屋后,因此程铮也不过走了几步,转过那大屋便就到了。
院子正中种了一棵梧桐,环抱着这株大树的便就是小跨院中不大的三间屋子,此事所有的窗口都透出光,却只有程铮针正对的那间不时有人影晃动,影影绰绰间也有些年轻女子的笑声传来。
程铮于是就止步不前,只消微微清清嗓子,便就有常青快步上前,提高声量提醒屋子里的人太子来了。
于是那笑声立时一收,却是仿佛有些慌乱的模样了。
程铮也不去怪他们毕竟眼下都是要就寝的时候了,自己还往四处乱跑,可不就叫程曦这里的小丫头为难了。
就又安心的站了一战,好在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天边一溜弯月,群星闪烁之下连夜风似乎都明朗了几许。
也没有等多久,程曦便就从撩起的门帘里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