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啊!他硬顶着朝堂和天下人的目光一路坚持到现在,并不是为了唱一出半途而废虎头蛇尾的戏的!
所以此时庄简亲王给他铺就的台阶,不但没有使得皇帝看出庄简亲王的好来,更是使得皇帝转头便把庄简亲王也恨上十二分,只道这老头早不出声晚不出声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声?
皇帝不忿,皇帝气恼,皇帝更是为了庄简亲王并不看好自己这一个事实而怒火中烧!
就语气清冷但口齿清楚的道:“叔祖父这话便就叫朕有些不明白了,这刑部侍郎虽是年轻,但好歹也算是个有经验的,却不知那宗人府的管事者又管过些什么事儿了?又或者需要这刑部的人去问他们哪家铺子的茶最好,哪家铺子的点心最合时令?”
众人:“……”
他们只被皇帝这话惊得半饷回不过神来!
皇帝这话儿也太家常了些。
可更重要的却是皇帝的话越是家常,便越是将那宗人府的大人们的脸……都要打肿了。
难道这话不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诉所有人皇帝觉得宗人府的大人们一年到头都无所事事只知道上班喝茶吃点心唠嗑吗?
虽说这可能是事实,但问题是有些事实是可做不可说的啊!不说宗人府有今日不但在于宗室们多不上进,也在于皇帝你压根儿就不想他们做事儿……便是说那些人中有多少是皇帝你也不得敬一声长辈的存在,你就不能这样当着众人的脸唾他们脸上啊?!
一时间众人简直恨不得将整个脑袋连脖子一齐缩回胸腔里,就恨自己为什么有这参加朝会的资格了。
堂堂天子,堂堂整日宣扬着孝治天下的天子做出不敬人伦的事本就是一件叫人惊恐的事儿了,可更叫人惊恐的却是这天子是当着自己的面儿犯糊涂的
却叫他们该怎么做?
不阻止?那他们便是不知劝谏的奸臣佞臣!是人人都可以唾上一口踩上一脚的奸邪!
阻止?可他们便是将自己碰死在这大殿之上也不过是给自己的家人留下一摊子更大的麻烦罢了。
一时间众人都不由恼恨自己当日殿试之时为什么要那样下笔如有神了,若是当日脑子拧巴一点手抖一点……
只不同于别人那种躲避的心思,站在皇帝面前作为皇帝话语的直接接收对象的庄简亲王却是什么都没有想的。
也并不是无可想,而是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想什么怎么想都是多余的了
只有这皇帝是留不得的了。
同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本已经对程铮恨得咬牙切齿并本来都做好准备投向程钰麾下的庄简亲王,只能生生的截断了自己所有基于利益和欲望的想法,准备再一次的、也是真正的向着程铮低头了。
因为皇室的脸面已经经不得再一次的打击了。
程钰便是能给得更多,但是又能将皇室岌岌可危的形象挽回多少呢?若是整个皇室都轰然倒下了,那无论庄简亲王借着程钰往自己怀里搂多少都是没有用的了。
别说没有这种可能,皇权再是至高无上也不是不能撼动甚至于推倒的,庄简亲王是的幼子,他虽然没有见识过自己的父皇是如何推翻前朝的,但也比任何人都更能明白自己的父皇能够做到的事情……这天下未必就再没有做得到的人了。
眼下皇帝的行为已经连宗室都觉得忍无可忍了,那别人一定能忍会忍吗?
庄简亲王不知道这点,但却知道
或者宗室们应该抢在这些别人的前面挑选出一个新皇帝了。
至少他们选出来的皇帝,还不至于改朝换代。
……
…………
可这新皇帝的人选也不能随意了。
因为比一个皇帝品行有亏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一代又一代的皇帝身上都有抹不去的污点!
程钰如果上位,说不得就会是这污点了:老皇帝本来就是一个混球中的混球了,若是这新皇帝也是一个目无法纪到曾经带人围攻过刑部大牢的?
呵呵,要翻天。
他沉默的看了一眼两位依旧叩头却并不言语的侍郎,几乎就要发出一声冷笑来:皇帝这是还看不清楚形势吗?这两个侍郎便再是不善言辞,但一句微臣遵旨,微臣定当竭力还是会说的吧?眼下之所以会这样沉默还不是因为又不想符和皇帝的说法又不敢明着反驳吗?皇帝当真还以为这些人可用能用堪当大用?莫不是昏头了罢?
只又一想,皇帝这哪里是昏头?他明明是一直就没有清醒过!不然事情何以至今日?!
待得这么一想,庄简亲王那原本被皇帝有些带偏的思维就回到了原本的道路上:皇帝怎么想又如何会这样想不重要了,自己又不是来挽救大龄失足中年的,自己要做的也是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的力量阻止眼前的事向着更荒谬处发展而已!
没错,虽说庄简亲王眼下出手是晚了一点,但是从另一方面看来这赶得早莫过于赶得巧,眼下未必不是一个极佳的时期:这出由皇帝一手引导的荒诞戏码此刻可算是停止在它自上演以来最好也是最适合终止的时候了。这皇后虽然是含冤而亡死了,但终究是洗白了名声沉冤得雪了的不是吗?这一国之母不怕死反正自古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