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尊夫人这般已属难得,便是娘家人糟心些,只嫁出去的女子一年又能回几次娘家?林大人若是为了这事就弃妻子于不顾,却是……”
林海更加莫名了:“内子还好好的在家里主事呢,不过便是将贾家当年陪嫁来的东西送回去罢了,哪里就说的上抛妻了?”
程铮:“……”
不是他理解力不行,着实是这样的事儿前所未有,他脑子转不过来啊!
就用目光幽幽的看着林海,直将林海看得毛骨悚然了,这才幽幽道:“林大人想必不介意解释解释吧?”
……不介意,便是曾经介意此时也必须不能介意了,因此林海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微臣正要向殿下禀报此事。”
……
…………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一点也不复杂,且便就是昨天才发生的。
皇后的丧讯是昨日下午才传出宫来的,只便是这样,荣国府贾家昨日上午也是不太平的。
无他,出嫁的姑奶奶又回来了。
贾敏虽已嫁人,但如今林家既已入京,那贾敏便是多往贾家走动走动只怕也是没什么人会闲话的,因此若说贾敏回贾家,那着实是没什么古怪的:但怪就怪在贾敏竟是抢在天色未明之际便就带着浩浩荡荡十几辆车堵在贾家侧门了。
贾家虽是有门房,但阖家上下这十余年来规矩已是败得差不多了,因此直到随行的小厮将门板拍了数次了,才有一个衣衫不整的汉子探头道:“谁啊?大清早的找死啊!”
贾敏已是存着决裂之心了,便就不耐烦替贾母和王夫人管教人了,只将自己的身份漏露出来,喝开人就要进门。
那看门人再是没规矩却也不敢在自家姑奶奶面前拿大,就忙不迭的开门将贾敏迎进去,又有那消息,更是飞一般的往贾母院子里去了。
登时惊起了一府的宁静。
只此时贾家正院后方的那个院子却是早就掌起了灯火。
贾母是个积年的老人了,睡眠便难免便要比年轻时要轻短些,这天还没亮呢便就睁大了眼睛,便就睡不着了。
她是这贾家的老祖宗了,也没有她依着旁人起居的道理,因此贾母一动,一屋子的丫头只得尽数起身了,且服侍着贾母在床上简单的洗漱过了,又端上一杯养身的粳米粥来只让贾母倚在床头慢慢的韵着,而贾母眼下最喜爱的小丫头鸳鸯更是跪在床边,只用一双通体温润的白玉小锤,轻轻的在贾母的小腿上敲击着,为她缓解蜷了一夜腿带来的肿痛感。
可惜正在贾母闭眼享受这一日中最舒适的时光之际,却是有一个小丫头急急的进来了:“老太太,姑太太来看您了!”
贾母就豁然睁开眼睛,一双老迈的眼珠却是不见丝毫的浑浊,只一叠声的道:“是敏儿?当真是敏儿?”
“正是呢。”丫头一弯膝盖:“奴婢瞧的真真的,果真是姑太太!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奴婢瞧着还有好几车东西呢!”
贾母已是许久没有见过贾敏了,且最后一次见面贾敏更是吐血而归,贾母虽未去探望,但心中不是不挂记的。虽说是为了贾家而强忍下来了,但眼下贾敏既然再次登门,那对贾母来说还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儿?
就挥退了鸳鸯,只忙忙的从床沿处起身,连大衣裳都来不及套,且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去:“敏儿,我的敏儿。”
她的动作很有几分匆忙,丫头婆子们皆是唬了一跳,此时再顾不得贾母的身份威仪了,只一层又一层的包围上来,就将贾母团团困在原处,鸳鸯更是道:“老太太,眼看着入秋了,早晚夜里凉,您便是再挂记着姑太太,却也在意着自己一些,好歹批件衣裳,您安泰了便也是姑太太的孝心了。”
却不想他这随口的一句却是使得林海就露出一个有些沮丧的表情来:“……是,是的。”
程铮:“……???”
他并不是很关心那句是的,他关心的是林海的表情为什么这么的……这么难以言诉?
林海的岁数虽比他大不了多少,却是个难得沉稳的人,面上轻易看不出喜怒来,便是有些许的情绪,也是他希望人们看到的那一面……那么此时的沮丧大抵也是如此。
程铮并不喜欢这样一举一动一眼一行尽在算计中的行为,却也知道自己必须得学会这样。
而林海既然是算计着露出这样表情的,那程铮不由得对林海要说的话就越发上心了几分,只道:“林大人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林海闻言便再是一阵苦笑:“岂止是难言之隐?当真是羞煞人!”
程铮越发的不解了:“林大人不但自己是个良才美玉,便是夫人也是世间难有的贤惠人,这般的人家,家风想必不会歪到哪里去,如何便就羞人了?林大人却是莫唬人。”
不想林海听了这话,竟是连面色也红了一红,方才道:“人生在世,万千牵连,却不是独善自身就可以的。”
程铮点点头,只仍是不解:“不知可是哪房的亲戚?竟是连林大人都拿他们没法子?”
林海就又吭哧了几声,这才吭哧着道:“却是……贱内的娘家人。”
他说的委婉,却不想贾家早不是什么尊贵人了,故而程铮听这话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