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时无语凝噎,待回过神来时竟是连唾都不想唾这丫头了:今日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这屋里的丫头婆子是灭不了口的了,但好在她们都是握在贾家手中的,可这王太医不是!若是他走漏了几句嘴。那只怕贾家上下都得填进去!
和整个贾家比起来,这张氏的死活……就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其实将张氏抬回去再叫大夫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此时贾母的心中顾忌的是贾政贾赦贾元春,张氏在她心中且排不上号,若不是还想从她的嘴里撬出几句话来,她管这张氏如何呢。
这般想着,贾母竟是亲自起身,就汲拉着鞋子,只走到那丫鬟面前,她虽老迈,但瞧在丫鬟的眼中却好似一座巍峨的高山,只沉甸甸的压下来:“怎么,我的话儿竟是不好使了吗?”
丫鬟早就吓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只依旧知道这事儿不能动手至少不能由自己动手。就将头扣在地上,只道:“老太太还是给大太太请个大夫瞧瞧吧,奴婢瞧着大太太这模样,像是危险得紧。”
贾母只恨的咬牙,就在那丫头的肩膀上一踹。可她到底老弱,这一脚便也没有多大的力。
却不想那丫头是个机灵的,见到贾母这脚过来,自己便就顺势往后一倒,只哎呀一声,却是起不来了。
看得那贾母是又羞又怒,只此时却是没空计较一个丫头,便就抬起头左右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周瑞家的脸上:“你来?”
那周瑞家的早已是跃跃欲试,听得贾母这般说便就越发的没了顾忌,只上前一步道:“奴婢却是个手重的,老太太不要责罚才好。”
贾母道:“你尽管下手,有什么我担着便是。”
听得周瑞家的更是心喜几分,便就礼了一礼,只上前把住张氏的头,就对着人中狠狠的掐了下去。
她果真是个手重的,只这一下,便就看到张氏蜡黄的肌肤上竟是红了一块儿,而上面犹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形更是红得滴血,细看却是这周瑞家的指甲留下的痕迹。
只不想便是这般了这张氏竟也不醒,那周瑞家的便就将张氏放在地上,又对着自己的右手拇指唾了一口,便搓搓手指,只对着张氏的人中再次狠狠一掐
贾母甚至于都能够听到血珠子冒出来的噗噗声了。
可便是被掐出血了,且那血珠子都顺着张氏的脸颊滴落在地上了,张氏依旧一动不动。连眼皮子都没有抖一下。
这一下只看得贾母心中一抖,终于不得不承认这张氏……怕是得准备后事了。
却不想这个主意才冒出头来,竟是恍惚中拨动了贾母的心弦。
后事……?
张氏的后事?
荣国公家的嫡长媳妇,在这个时候突然没了?
本就处于风尖浪口的荣国公府就能以另一种孱弱的,悲伤的,令人同情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真是……一场及时雨。
一时间贾母只觉得连心都顿住了。
只张氏到底是贾赦的妻子贾琏的生母,贾母便是想到了这个主意,一时间也下不去手。
如此犹疑了几番,她就心神不定对着周瑞家的道:“罢了,看大太太这样儿,果真是醒不来的了,你还是住手罢。”
那周瑞家的正在得劲的时候呢,听到贾母这样说不由便是一愣,就讪讪的住了手,只道:“老太太,这大太太不知怎么的,竟是不醒呢。”
贾母只意味深长的回答道:“若是醒不了,那便不醒了吧。”
就听得众人心中一紧。
但还来不及想些什么,贾母便就对着周遭的丫头婆子道:“扶你们大太太回去,瞧着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竟是绝口不提拿帖子去请王太医了。
众人虽不知贾母究竟是何意,只到底也不好就看着张氏这样无知无觉的躺在地上,便就上去起七手八脚的只要抬起张氏来。
却不想众人这一搬动,那原本没有丝毫意识的张氏竟是嘤的一声,忽然间悠悠转醒过来。
她张开眼时还有些迷惘,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当那眼珠子转到贾母身上时,竟是蓦然一凝,只大声道:“送走……必须将元春送走啊母亲。”
贾母:“……?!”
可不等她说什么,那已被众人拦住的王夫人又再一次的挣扎了起来:“你这毒妇!你心中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你便见不得我的元丫头好是吧?你做梦!我的元丫头是要做皇妃的!”
张氏听得一哽,两眼已是有些翻白了,但就在贾母以为她又要厥过去的时候,她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就挣扎着嘶吼了一声:“你当你女儿还能留在宫里吗?这进了宫的女人又有哪家敢要?”
“且堵了她的嘴!”这下不等王夫人说什么,贾母已是亲自伸手就去捂张氏的嘴:“你竟是浑说些什么?”
但张氏本便是强弩之末了,能挣扎出这一句也已是下了死气力的,这一句之后便也后继无力,不等贾母接触到她,人便就软软的倒了下去,只听得喉咙里咯咯几声,人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她虽已现出垂死之相,可贾母此时再看这张氏,已是又惧又怕,便不敢放她回去瞧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