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想不明白的这个问题,于是想了一想就将话放得更明白了些:“林夫人可知道……听了你这话,我们断不会无动于衷吗?”
或者更直白点来说,就是贾敏这消息带来之后那贾元春要想再进入小选?难了。
而贾敏想要再和贾家维持住亲密无间的关系?也难了。
因此这事儿,可不止是单纯的诚意那般的简单。
可出乎程曦意料的是,在这话之后贾敏却是一点的惊惶甚至于触动也没有,她稳稳的跪在原地,姿态谦卑,可那背脊却是直挺挺的:“回郡主的话儿,臣妇虽不才,可也是识得几个字的,因此出嫁从夫的道理却也是知道的。”
程曦便就一声尴笑:贾敏是谁?林黛玉的亲妈!她若只是识字,那天下的人大概都是睁眼瞎了。
只是更重要的却是那句出嫁从夫。
贾敏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打定主意要和林海一起上程铮的船,便是贾家再在她身后用力的拉也不回头了?那以后贾家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或者直接说若是贾家被抄了,贾敏也能够忍耐着不出手?
就有些迟疑了,只看着贾敏说不出话来。
可徐氏对贾敏却是没有那么多顾忌的,对徐氏而言贾敏就只是林海的妻子而已,而林海,也不过就是程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那条栈道而已。因此她对贾敏很放得开,这种放得开或许应该用一种更直白的说法,那就是她不会怎么在意贾敏的情绪或是心情。
就很直接的开口了:“林夫人果真是当得起一个敏字!这忠贞坚毅也堪为天下女子的楷模。只是妾身却有些困惑,这般断了你那侄女的青云路,林夫人便当真一点也不介意?”
贾敏就一个头稳稳的磕下去:“回娘娘的话,那贾元春再怎么说也是臣妇嫡亲的侄女,臣妇又哪里会见不得她好?只是这路是否是青云路却是看个人的想法了,在臣妇看来嫁人生子未必便就会不幸了,因此臣妇只当她是得不到贵人的青眼便也是了。”
……倒果真是个看得明白也想的开的。
听得徐氏也叹息一声:“你倒是想的开,且未必没有慈母心肠……只你这般的想法只怕你娘家的兄长嫂嫂不愿接受哩。”
贾敏低头道:“这事儿却叫臣妇不知怎么回答了。只胞兄现在却好似盲人在暗夜行路,只看不见面前是巅峰还是悬崖,而臣妇手中却是有着莹莹灯火的,如此拉是不拉?若是只因胞兄嫂嫂不乐意便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绝路上去,那臣妇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只听得徐氏也哽住了:这话果真是两难,还真是忒不好回答了!
就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程曦发出一声叹息,就道:“林夫人这确是好心,须知皇家子弟便再是尊贵,也断没有拿国公后人当奴婢使的道理,因此夫人这般说,我们也好提前预备着,免得一时不慎便被人攻讦了去。”
这话顿时便出乎贾敏的意料之外了从程曦的话中她能听出来这事儿太子一系是不打算追究自己或是林海的责任了,甚至于还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开脱。
可在这之后呢?什么叫做我们也好提前预备着,免得一时不慎便被人攻讦了去?
这是说太子会做好准备,只这准备却只是将自己从这事儿中摘出来?至于贾元春,只要不落在程铮头上,太子一系没空管她的闲事?
这个认知让贾敏且有些昏昏糊糊的,只弄不清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这般做……就不怕贾元春在上了三皇子的船之后贾家转头来对付太子?
还是说……贾家并不值得太子将之放在心上?
贾敏其实并不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是她终究是贾家的女儿,便是嫁出去了也记得贾家那些曾经的好,因此就有些不愿相信现在的贾家已经不是日暮西山,而是几乎已经凉透了。
而程曦并不知道贾敏的想法,其实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打算纠正贾敏了:工程量太大,费力不讨好。而且贾家的事儿……程曦相信他家再这么作下去,便是自己不做什么,贾敏也总有一天会被迫看清的。
总之在得知贾敏并不打算和贾家混重点是以后林妹妹估计也不会跟着贾家混之后她简直是身心愉快,看什么都变得顺眼起来。
因此就几乎是用一种和蔼的语气对贾敏道:“林夫人还跪着做甚?虽是夏日了,可这地上凉,没得跪坏了自己的膝盖。”
她的这种态度使得贾敏的面色顿时古怪了起来:程曦稚气的容颜搭配着这么老气的语句还真让她有些接受不能,只是顿了一顿,贾敏便就顺从的从地上起身了:“谢小郡主关心,可臣妇又不是纸糊的,便是跪一跪又有什么打紧的?”
程曦且笑笑不说话了,只想着若是你知道自己生下的儿女没有一个身子好的,甚至儿子会在三岁夭亡之后,只怕你会比我还紧张呢!
只这时徐氏也开口了:“不过便是我们娘几个的闲话,林夫人这一跪却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且起身罢,这菜可都要凉了。”
贾敏也不矫情,只笑着便谢了徐氏和程曦,复又坐下来,只道这京城风味的菜色她果真是许久也没有品尝过了。
徐氏和程曦自然会意,便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