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有人能够走岔了道儿。
后宫向来是属于皇家内部的私密之地,天家威仪岂容侵犯?因此除了皇后妃嫔,大约便只有公主或是皇子妃们有这个荣幸在御花园中一游了……
……不,也不止她们。
在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贾敏的心瞬间便就揪起来了:虽说皇宫内院只有皇室女眷能够一览风华,但身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难道皇室女子在游园的时候会单刀赴会吗?
不,不会。别说她们,便是贾敏自己在家中逛一逛园子,也必然是丫鬟婆子的簇拥着。
而皇宫里的丫鬟婆子,不就是小选选出来的宫女嬷嬷吗?
想到这点的时候,贾敏的思绪顿时便就凝滞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着如何才能将贾元春要参加小选的事情透漏出来,眼下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若是错过了这一村,她又到哪里去找这么适宜的话题来引申?
她几乎就要开口了。
可是却又在开口前迟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在程曦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儿。
贾元春不是去做宫女的,或者应该说贾元春的目标决不仅限于区区的宫女,她盯上的,大概是某个皇子的妾室甚至于侧妃的位子。
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小老婆。
而现在眼前的两个女人,徐氏是嫁了人的,同她说话是可以荤素不忌了,可程曦不行,便是程曦今年只有五岁还不一定能听懂小老婆不小老婆的话题,但是贾敏也耻于在程曦的面前开这个口。尤其贾元春是她嫡亲侄女的身份更是使得她在想起这件事儿的时候就能感到自己的面上一阵又一阵止不住的绯红。
因此这思维不由便顿住了,受到思维的影响,连动作也有了一瞬间的迟缓。
就是这一迟缓,使得程曦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贾敏。
凭心而论,贾敏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物,便是此时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但她的面上依旧稳稳的端住了。
但这点子端住却是瞒不过程曦的眼睛。
程曦便再曾经是一个傻白甜,现在她的眼神也是经历皇宫这个大染缸的突击培训的,看人不说一看一个准,至少也能八九不离十因此她一看便知道,贾敏这是心中有事儿。
便就将筷子轻轻搁下,只点着那石桌上的菜品笑道:“林夫人怎么不举箸?可是这桌上的东西没有能入眼的?”
程曦的话使得那徐氏也侧眼就在贾敏脸上一瞟:“竟是我的不是,林夫人便再是京城人士,只嫁去江南这么多年了,想必这口味也定然是随了夫家,我却让他们上这重油重盐的京菜,夫人可不就吃不惯了?”
母女俩一人一句说得那贾敏立时便要跪下,只是才起身站在她身后的倚画就上前一步了,倚画的气力并不大,但将一个娇弱的贾敏摁在椅子上还是使得的。
这般的举动使得贾敏越发的不安了起来,可倚画代表的徐氏,她也因此就不敢去硬扛,只好惴惴不安的坐在这椅子上,就对着徐氏露出一个有点虚弱有点讨好的笑来:“娘娘说的哪里话儿?便再是嫁到江南去了多久,这家乡的风味却也是不敢忘的,不瞒娘娘说,外子是个耐不住油盐的,因此这般味道,臣妇却是有许久没有品尝过了,心里可是想念得紧呢。”
她只说得那徐氏一笑,可不等徐氏开口,程曦便就抢话道:“既然不是菜品的原因,那想必便是我们有别的地方招待不周了,不然林夫人怎么便会食不知味?”
贾敏的心中便又是一瑟瑟,只这次的瑟瑟却是惊恐的瑟瑟了她怎么会在程曦的话中听出一两分的敲打之意?
这不可能,程曦今年才五岁!便再是东阳郡主,便再是身体里流着皇室血统,这般小的孩子终究也不会如此的早熟罢?
就在这样惊疑不定的心情之下,贾敏忍不住就抬起头,只往程曦的面上看去。
……然后便就挪不开目光了。
在贾敏的视线中,程曦依旧在笑咛咛的看着自己,她的脸颊粉嫩嫩的,就像一颗刚刚洗出水的蜜桃,但就在那粉嫩脸颊的上方,那对眸子却仿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顾盼之间如秋水莹莹如寒星点点如宝珠璀璨,只这么一眼便就使人移不开目光。
就好像连心都要给这目光剖了去。
这不是一个孩子的目光,贾敏甚至于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人的目光,她只是感觉到有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对准她的脑海直直的劈了下来,只这一下便将她所有的思绪劈得粉碎。
就在这种惴惴中,她不由自主的开口了:“臣妇并没有感到招待不周,只是郡主的话使得臣妇不由的就想起了些旁的东西。”
程曦便再和徐氏看了一看,只困惑道:“旁的事儿?林夫人是想到了什么这样入神?”
贾敏只将头微微低了下去,眼帘一垂掩住眸光中的复杂。
她并不想就这般交出自己所有的底线,或者说她虽然是来给太子妃表忠诚的,但心中可并非没有算计,公候世家教出来的女子,这心机可不会弱于男子。
但现在,不等徐氏出手,只一个程曦便让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那在程曦身后的徐氏……究竟?
想到这里她已是不敢再想,那些算计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