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张银票出来,说是要他去城中给自己买些东西来。
于是右都御史再也忍不住了:“怎么就要你去买东西?”
那太监也很迷茫:“奴婢不知道,但奴婢也不敢问,不过拿了银票便找时间出宫了。”
众人顿时一奇,却也只能摁住性子听他继续交代。
潘承徽也没要特地要他买什么,只说是女人家的东西,越贵重越好,因此小太监在满京城的银楼布庄中跑了一遍,最后相中了一件月华裙。
众人再是对视一眼:“可是潘承徽死时穿的那条裙子?你怎么就相中了那条裙子?”
小太监很老实:“本来奴婢还看上了一套金累丝楼阁群仙的头面,不过那家银楼是进上的,因此压不了价,而卖这月华裙的店家看着却是个软的,奴婢将自己宫中人的身份一露,便砍了大半的价格去。”
众人便觉得或许这月华裙也是一条线索了:潘承徽无缘无故的买这条裙子做甚?
因此便打听了那家布庄,直接由刑部的人前去拍门。
月华裙乃是月华锦织就,这是蜀锦中较为特别的一个种类,工艺繁复,便是最熟练的织工每年也只能得几尺罢了,且向来是内进的,因此流落于民间的数量可谓屈指可数,这店家也不过就此一条,向来奉为镇店之宝舍不得出售,谁知那天竟来了个太监,一眼便相中了这条裙子。
若说宫女出了宫还不一定被认出来,那太监便是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的了——不说他们异于常人的语气姿态,只说这世间用的起太监的人……怎么数也不过金字塔顶的那么一小嘬罢了,因此店家竟是丝毫的抵抗之心也生不起来,只能任由这太监以一个低到不可思议的价格将裙子拿了去……
也因此记忆深刻,上了刑堂不用人问便有头有尾的叙述了一遍,不但如此,连那天太监拿来买裙子的银票他们也都留着呢。
于是再将银票取来,喊了人来辨认,认出是名为‘鼎盛’的票号发行的,复又去拍鼎盛票号的门。
鼎盛票号却是一家山西晋商的生意,其东家依托于北静王,在京城里很是有几分体面,因此刑部的官员也不敢托大了,只拿着那银票问能不能查出出处来。
而一见是刑部办公,鼎盛票号也不敢马虎,连忙喊了夫子来,对着银票仔细辨认了,再拿了册子出来比对了。
如此几经折腾,终于认出这张银票是有人存了现银在票号中,要取用时便拿了银票走。
于是刑部官员便问取钱的是谁,可是个太监?
可票号中的人却对此全然没有印象了。
刑部官员再三追问不得,便也只有转而询问这银子是谁家的。
这票号的人倒是知道得门儿清,当即就回答道:“韦家。”
这京城中或许能够有许多姓韦的人家,但是能够以一句韦家指代的却只有一家——
韦家,韦皇后,韦家就是韦皇后的娘家。
这个结果顿时惊掉了许多人的下巴,四个当朝大员拿着这结果面面相觑,大理寺卿当即便直白道这件事不是他们可以继续查的了。
……只是却也不能将此事就这样呈报给皇帝。
为此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右都御史皆是愁得直掉头发,将颚下的胡须蓐得差不多空了才有人提议:“要不,去潘承徽家看看?”
去,必须得去!去问潘承徽家总比问韦皇后家让人有底气多了,当即又是刑部打头,大理寺、都察院跟进。
却不想潘承徽的家却也在混乱中。
潘家也算是一个有点历史的世家了,祖上也是跟随过□□征战天下的,因此有个平阳伯的封号,只是后人不怎么争气,潘氏的父亲便只是一个四品的官儿,还不在京供职,故此家中只有潘氏的嫡母带着一众家小过活,平日里很是深居简出,但不想前些日子乞巧节上却走丢了一位庶出的小公子。
——便是潘承徽的胞弟!
这时间卡得如此之妙,让人想道一句巧合也不可以了,当即刑部便将那日陪同潘小公子出门的下人拿了来,他们俱是已经被潘家逼问过一轮的了,只是潘家的手段又哪里比得上刑部?因此几个大刑下去便有人开口了。
原来那潘小公子却不是‘走丢’,而是被卖了!
这个结果同样让人难以置信,这年头主人都是握有下人的卖身契的,主人卖下人常见,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下人将主人给卖了的,即使那主人只是一个六岁的稚子。
于是再追问,便是继续用刑也是无妨的,只要这下人还能开口说话便行。
再是几个大刑下去,这下人已是站不起来了,为了保命那人也不敢再隐瞒,只能将自己被人许以重金,并只要将潘小公子带出门去便有人接手的事情全合盘交代了。
而那所谓的重金也在下人的家中搜出来了:一张面额惊人的银票,再一查……
又是韦家。
当下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左右都御史俱已是无话可说: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要避开韦家,没想到最后还是一头撞上了,再一看待在刑部大牢里的那名来自乾东五所次所的小太监——次所里住的是三皇子——四位久经沙场的官员都意识到这事不能再查了,后果不是他们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