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待没有了程镮,这皇宫……不,这天下又有谁能与我儿相争?”
恪昔也微笑起来:“……只是到底苦了三皇子。”
“无妨。”韦皇后沉声道:“他到底是我生的,会明白我的苦心的……恪昔,你要记住,在这宫里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势是真的!”
恪昔抿了抿唇,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眉顺眼的将韦皇后的手臂微微一托:“三皇子必然会和娘娘一心。”
她是韦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从贴身侍女一路做到心腹宫女,又在到了年纪之后蒙韦皇后恩典,留在宫里做了名德高望重的姑姑——
当然,从现实的角度来说用位高权重或许会比德高望重更加贴切些。
而位高权重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些年恪昔很是帮韦皇后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或者这个皇宫本身就是一个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旮旯角儿,连恪昔自己都不知道那树枝上,那井沿边缠绕着多少流连不去的冤魂,也不知道在坤宁宫的金砖缝隙里隐藏着多少无论怎么擦拭都拭不去的血泪……可她依然记得那年杏花初绽,韦皇后一身春水绿的袄裙去够枝头的花骨朵儿。
而时光一晃,早已过了这么多,这么多年。
此时的乾东五所里很是热闹,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就连架子上的古董摆饰也必定要选了那吉利的颜色来。
徐氏等人并没有在外院多做停留,内命妇们在徐氏的带领下低眉敛目的进了新房。
程钰是韦后所出,虽然韦后生他的时候只是丽嫔,生了皇子才被提为敬妃,但是元后过世已经小有十年了,韦后在皇后的位置上也做得越发顺遂,因此宫人们都默契的不提及韦后和程钰的过去,只将捧高踩低发挥到了极致,再加上三皇子妃出身国公府,因此这间新房细细看起来,竟是比太子程铮结婚时还要富贵许多。
好在皇家内命妇皆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便是被这新房中的摆设唬住了也不会落在面上,于是众人只默默的在房内站定,由婚床为最佳定位点一字排开。
床上的被褥是一色的正红蜀绣,五彩的丝线勾勒着鸳鸯并颈,床头的木案上摆放着郎窑红的瓷器,纯金的烛台上是一对游龙走凤的红烛,虽未点亮,但那大红的色泽已经足够的灼人眼球了。
就在众人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屋内摆饰的时候,外院的唱和声已经渐渐的近了,不多时便见到身穿皂衣的小太监窜进了内院,众妇人皆精神一振,知道这是新人就要来了。
果然,就在小太监站定后不久,院门外便踱进了一对红彤彤的人影。
新郎新娘,到了。
那是一对红得令人心惊的人影,被一道红绸牵着,此后便是一生一世了。
徐氏有些失神的打量着那红绸,她还记得自己自己被彩舆抬进来的那天,但转眼间就已经是站在这里迎新人的长嫂了,错眼看到甄氏的面上也是诸多的感慨。
而新人却并不会在意两个犹如布景板一样的嫂子心中作何感想,他们紧握红绸,缓步慢行,一路被众人的目光送到新床边。
床上除了褥子与绣被,便是一捧又一捧的花生莲子枣子等干果,铺得满满当当,新娘坐下的时候还不安的扭了一扭,似乎被这铺了满床的直白愿景给惊着了,但是再怎么不舒服到底还是在床上坐稳了。
这时有嬷嬷捧着红漆托盘站出来了,盘里是乌木系红绸花的秤杆,该是三皇子挑盖头的时候了。
程钰轻咳了一声,伸手从托盘里接过秤杆,徐氏眼尖,看见程钰的手似乎都有点颤抖,但再颤抖挑盖头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
只是轻轻一挑,侯氏的容貌便袒露在众人的眼中了。
平心而论,侯氏只能算是一个尚可入眼的女子,以徐氏在这宫里见惯了美人的眼光来评判,侯氏的脸颊偏向圆润,眼睛不够大,嘴唇过于丰满……总之和这个时代的大众审美有些许的出入。
而这点也很直白的反应在了程钰的表情之中,在看到侯氏那张圆润的如同红苹果的脸时他那张期待的面孔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僵硬,虽然他随即就控制做了自己的表情,但到底还是年轻,眼神是做不了假的,那目光中明明白白的就些失望。
而他的失望似乎也感染到了侯氏,新娘子眨了一眨眼,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虽然面上依旧搽着胭脂,到底红的不是那么自然了,在嫣红之下微微透出了一点子苍白来。
就在这时另一个喜娘走了上来,她的手上是一对白玉葫芦瓢,这就是传说中的合卺酒了。
喜乐依旧热热闹闹的吹着,就在这震天的声响里程钰似乎终于回过了神,冲着侯氏笑了一笑便撩起衣袍坐到了床上,只是侯氏低垂着眉眼,也不知道注意到三皇子的神色没有。
就在程钰坐定后便有小宫女迎上去,牵起两人的衣襟系在了一处,白玉酒瓢也被递到了两人手上,不管此前两人有多么陌生此时都手臂交错,一饮而尽。
再之后是生饺子,只是不知是不是受了之前程钰表情的影响,侯氏此时的整个人都有些淡淡的了,饺子只噎下了一个便不肯再动筷,喜娘问她生不生时也是低头捂住了嘴,声音细若蚊呐,哼唧了半天也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