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凉意。
细小的露珠挂在树叶上,一阵湿润的气息夹杂着花草的清香扑面而来。
“姑娘,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吗?”扶夏眼圈红红地扶着沈云娇下车说道。
此刻她们面对的青山绿水,红墙青瓦,一条石径蜿蜒曲折,两旁是修剪过的灌木丛,引着香客一步步深入幽静的道观之处。
沈云娇拍了拍扶夏的肩头,刚想开口,扶夏眼泪就落了下来,“姑娘,太皇太后怎么这样……”
居然把姑娘关在这种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沈云娇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走吧。”
她们来的这个地方就做玄真观,坐落在城外的雁荡山半山腰上。
这道观沈云娇曾听林嬷嬷说过,也算是有百年历史的道观,每逢初一月半,这里都挤满了香客,香火倒也算十分鼎盛。
只不过这道观里有座清心阁,住的都是一些犯了事的高门贵女。
家里人管不了的、不想管的,都会被送到清心阁,美名为“修身养性”,实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幽禁。
沈云娇是昨日被太皇太后下令押送到这里来的。
想起昨日的情景,沈云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是被一盆水给浇醒的。
醒来的时候,沈云娇诧异地发现自己双手双脚又被绑了起来,她横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围是跪着的宫女。
而她前方有两个人,一位是太皇太后,一位是萧怀谨。
一位小宫女涕泗横流地说道,“……的确是沈姑娘勾引的陛下。”
沈云娇心生疑惑,什么勾引陛下?
她茫然地看向萧怀谨,发现萧怀谨虽然坐在那里,可周身仿佛罩着一层淡漠。
沈云娇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他低沉而平淡地说了一句“任凭皇祖母做主”。
之后萧怀谨便起身告退。
路过沈云娇身边时,他的面容平静得近乎冷漠,偏头施舍给她的眼神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沈云娇的心一片冰凉,呼吸逐渐困难起来。
入蛊的后遗症来了。
萧怀谨果然记不得自己。
沈云娇张了张嘴,很轻很轻地叫了一句,“萧怀谨。”
萧怀谨刚抬脚跨过门槛时,听到了那坐在地上的女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他倏地顿住脚步。
额角顿时有些抽痛。
他如今记忆一片混乱,从太子到皇帝,他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如今朝中形势又如何?
许多大事还需要萧怀谨去好好厘清,一个想爬上他床的女人,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只是为什么,当她喊自己名字的时候,萧怀谨感到莫名的熟悉?
萧怀谨忍不住回头,地上那可怜兮兮、浑身湿透的女子,就像一只被风雨袭击的小鸟,无助而脆弱,让他不禁生了几分怜悯。
萧氏见萧怀谨神情有些不忍,忙开口冷斥道,“陛下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吗?”紧接着她望向萧怀谨,一脸慈祥,“谨儿,你先回去休息,这里祖母来料理就好。”
萧怀谨脸上恢复了淡漠,点点头道,“她虽犯了宫律,可依旧是沈大人的胞妹,祖母也不可惩罚太过。”
他的话语平平淡淡,萧氏却从中品出了一份维护之意。
这沈云娇,不知道给她孙儿下了什么迷魂药!
谨儿都突然失忆了,还想维护这恬不知耻的女人。
萧氏内心忍不住升起一阵熊熊怒火,但面上不显,仍旧是笑着点头道,“这是自然,皇帝放心吧。”
萧怀谨点点头,收回目光后便往外走。
他身旁的南风和竹叶,频频回头看了沈云娇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随后还是跟着萧怀谨的步伐离开。
沈云娇见到萧氏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坐直身体,抬头望向萧氏这面容冷艳的女人,沉声道,“太皇太后明知我与陛下两情相悦,为何还要诬陷我勾引陛下?”
“沈云娇。”萧氏冷笑一声,被宫女搀扶着慢慢从凤椅上站了起来,“这怎么是诬陷呢?哀家这几日在宫外早已将你的事情彻查得一清二楚,你当初救谨儿,不就是因为识破他是太子的身份吗?”
“因为知道他是太子,你才救了他,又想方设法让他爱上你,好为你们沈家争得一线生机。”一阵凉意陡然窜上沈云娇的背脊。
萧氏怎么会知道这些?
沈云娇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让萧氏更加笃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早就知道此女不简单,偷偷将谨儿身边的暗卫找过来拷问一番后,才知道她与谨儿的一段过往。
哪有人闲得没事去河边捞人?
这分明就证实了沈云娇的图谋不轨。
“如今谨儿失忆,记不得你了正好。”萧氏笑吟吟地走到了沈云娇的身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这样子也省得哀家费心了。”
沈云娇定定地看着萧氏,冷静地问道,“太皇太后这样子做,就不怕陛下恢复记忆,回过头来怪你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