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来自敌人的血,有的是他的伤口再次崩裂,所涌出的血水。包括他的脸上,也溅满了斑斑血点,但他却一点都不想抬手去抹,仿佛现在的血腥对他才是常态。
“这条街上没有摄像头,我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能把几个成年人打成这样呢?”
紧接着,他再次露出了一个最残忍的狞笑。
“但是,有时候小孩子不仅是会打人,也是会杀人的。”
他一步步的走上前,持续洒落的鲜血,在他的脚底留下了一条蜿蜒的血泊。但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他的五指却依旧是有力的紧捏着板砖,每一步踏在这寂静的巷道,都震响着死亡的回音。
看着他缓慢走来,那贵妇几人都不由浑身战栗。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一点都不怀疑他威胁的真实性了。他是真的会杀了他们,罪犯的儿子就是天生的罪犯!
他们拼命的挣扎着,却没有一个人还能做出足够的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鞋子拖过血泊,刺目的鲜红迷离了月色,一步,一步,仿佛目睹着死神的逼近。
在苏世安的内心中,没有任何怜悯。这几步很短,但在贵妇几人的挣扎中却又被拉得很长。如果说,这就是留给他们黄泉路的长度,那也足够了。
终于,苏世安再度扬起了板砖,就要对几人补上致命的一击。
忽然,一道光束从另一端射来,照亮了这条最接近地狱的小巷。
苏世安的背影僵住了一瞬,而那贵妇几人则如同看到救星,都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的呼救起来。
不知怎的,巷道那端的人看着这血腥一幕,却是既没有吓得失声惊呼,也没有任何该有的反应。除了那一道始终贯穿空间的亮光外,他好像就已经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苏世安终于慢慢的转过头,迎着刺目的光束,他略微眯起了眼睛,却是又将手中的板砖握紧了几分。
然后,他忽然愣住了。
远远的,母亲拿着一个手电筒,正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苏世安依然不言不动,他就那样全身淌血,手中紧握着一块染血的板砖,远远和母亲对视着。在他身后,则是几个瑟缩着的血人,只差一步,也许他们就会成为了真正的尸体。
这样的场面,真是诡异得不能再诡异了。
苏世安被母亲带回了家。
当时,母亲没有再提出垫付医药费,贵妇几人死里逃生,还哪敢再提一句医药费,都是互相搀扶着,忙不迭的溜了。
打那以后,母亲再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她直接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连晚饭也没有给他准备。
苏世安也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迟早的事,母亲总有一天都会发现自己的真面目。可能她一时接受不了,但那又怎么样?现在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如果他们都只会哭哭啼啼,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不是等着被别人欺负死吗?
总有一个人要坚强起来的,不是母亲就是自己。
所以,不管她怎么想,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护这个家,他都不可能再重新变回当初那个软弱的自己。那么她接受与否,还重要么?
到了夜里,母亲还是没有出来,苏世安肚子饿得难受,索性自己来到厨房,寻思着鼓捣点东西吃。
正在他熟练的翻动着锅铲时,母亲忽然走了进来。
她没有开灯,就那样在仅有一星火光的黑暗里,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为什么要打人?娘有没有教育过你不可以打人?”
迟到的审判,直到这时才开始。
母亲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虽是管教的语气,却没有任何管教的气势,反而只剩下了几分疲弱的无助。
苏世安冷漠的抬起头,目光麻木的望着天花板。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也就用不着再费力伪装“天真的小孩子”了。
“爹也这样教育过我,结果他自己还不是去杀人了。”
“反正你们教我的是这一套,自己去做的又是另一套吧。”
“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是小孩子才信的东西,大人的世界就是只看利益,不是吗?”
母亲看着这样的他,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他,声音都因恐惧而颤抖起来。
“那嘉嘉的事,也是你干的?”
“如果他不死的话,他的家人会用医疗费拖死我们,咱们家有那么多钱赔吗?”苏世安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漠,好像他正在谈论的不是一条人命,只是一包被随手扔掉的垃圾。
是,那的确是他干的。
那天晚上,他是从二楼的窗户爬进医馆的。
确认过四周无人后,他抬起手中的针管,不带半分迟疑的刺进了嘉嘉的身体。
剧毒的药剂,随着空气的压力,一分分被推进那失色的苍白血管。
在最后的时刻,嘉嘉醒了过来,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瞪着一双悲伤的眼睛,压抑着万千的欲语还休,死死的望着自己。
他在哀求吧,求自己不要剥夺他的生命。
苏世安心中却是毫无波动,面对一条生命的逝去,他感到的就只有麻木。
看着试剂在试管中缓慢减少,他想到的,都是眼前这个男孩在学院里,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