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之后,两人的关系,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关椴偶尔也会开始关注简之恒,虽然在被注意到的时候,他总会立刻转开视线,独自走到人群之外。
他们不会在一起说说笑笑,但有时的分组实验,在导师将两人安排到一组时,关椴却已经不再是那么排斥了。
有一个人,想要闯进他的世界。出于自保的心态,他穿起了层层武装。而那个人也没有强行打破他的屏障,他只是站在不远处,保持着让双方感到舒适的距离,默默的守护着自己。
关椴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两人的关系。他不想有人靠近自己,但又享受这份从未体验过的友谊。最后,他只能选择顺其自然。
如果他要接近自己,那就随便他吧。就算自己不去驱赶他,他也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反正,只要自己不付出感情,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自己。
这样不近不远的关系,一直持续了一段时间。
这天的活动课上。
简之恒虽然是个运动健将,让他跑个步,打个球,他都可以轻松拿到满分,但他的神经有些大大咧咧,对于那些难度不高,却是考验细致的体操,对他就是最大的难题。
这一回的随堂测验,简之恒就再次失败了。他一个人在空场上徘徊着,反复演练体操中的拳法,一边愁眉苦脸的叹息着:“唉,我刚才到底是哪里打得不标准呢……”
关椴看在眼里,几乎是一眼就挑出了简之恒的毛病。作为上次把自己救出钢琴室的回报,他很想过去指点对方几句,但长期的压抑,终是让他跨不出这一步。
现在的空地上,有很多学员在排队等待测验,还没有轮到的人,就会在一旁自己练习。关椴看着他们,忽然灵机一动,在简之恒身旁,他也拉开了步伐,一板一眼的打了起来。
果然,简之恒很快就注意到了,并且暂时停下动作,认真的看了起来。
关椴现在打的拳法,刚好就是他曾被导师指出“有问题”的那一部分。简之恒仔细看了一会儿,豁然顿悟:“原来这个动作是这样的!”
“导师,我又来考核啦!”弄清了问题的根源,简之恒兴高采烈的冲进了测验队伍。
这一次,他顺利的通过了考核,并在结束后和几个兄弟击掌庆祝。关椴远远的看着,眼中也有着淡淡的欣慰。
那是他第一次,向对方抛出橄榄枝。
原本以为,简之恒那个头脑简单的笨蛋,是看不出自己故意帮他的。却没想到,那次活动课过后,他就开始整天出现在自己周围,做实验主动要求和自己一组,跑步的时候来和自己搭话,放学以后也要和自己一起回宿舍,俨然是一副“以他真正的好友自居”之相。
关椴终于忍无可忍,这天在两人一起打扫教室的时候,自己提着水桶去洗拖把,简之恒又一次追了上来,关椴索性站定脚步,冲着他大声道: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我是扫把星,你不怕被我克死吗?”
他看得出来,简之恒的家庭环境很好,同时他也是个从小到大,都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男生,所以才能养成那种“不识愁滋味”的性格。既然如此,他何必要来沾染自己头顶的阴云,何必要来触碰自己身处的黑暗?
“说什么呢,”然而,简之恒却仍是爽朗的哈哈一笑,“你呢,最多就是一根普通的扫把,我才是那颗最闪耀的扫把啊星!”
说话间,他故意将扫把扛在肩上,扫把的一端刚好对着隔壁班窗户上的星星贴纸。他就那么做作的撩了一下头发,随后手掌摊开,指向尽头的星星,打出个响指,咧着嘴直冲他笑。
关椴一时也被他这夸张的造型逗笑了,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破功时,脸色顿时凭空冷下几分。嘴唇重新紧抿成一线,提着拖把加快了脚步。
简之恒再次追了上来,一手搭在他肩上:“说正经的,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是衰运星的话,不是还有我幸运星吗?我一定会中和掉你所有的霉运的!”
在自己的世界里,还会有幸运星么?
关椴不知道。
但渐渐的,也许是受到感动,也许是彻底无奈,关椴也开始默许了简之恒跟着自己。
只要他别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高等部能有这样一个朋友,或许也还不错吧。
……
但,麻烦真的很快就来了。
这天中午,关椴气冲冲的走进教室,将一份通知单狠狠拍到了简之恒桌上。
“这是你做的。”
他的话里没有疑问,而是肯定。他非常确认,班里没有第二个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是一份歌唱大赛的回执单。上面说,第一批的报名已经审核通过了,请所有要参加比赛的同学,在这里签上名字进行确认,并在本月底之前,将回执单交给班长。
歌唱大赛的事,关椴早就知道了。这种比赛从初等部开始,每个学期都会举办一次。参赛学员可以自选曲目。比赛当天,学院也会暂时停课,组织全员一起到大礼堂观看。而后由一众评委导师打分,再加上台下学员的投票,两个成绩各占一半比例,评选出最终的前三名。
拿到名次的学员,是可以得到奖状和奖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