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婆婆汪玉珍把孩子装进一只红色的塑料水桶里,放在流理台上,孩子张嘴哭得撕心裂肺,快要喘不上来气,憋得满面通红。汪玉珍一边冲奶粉,一边对着孩子辱骂。
“跟你那个丧门星妈一样,是个不值钱的,成天就知道哭哭哭。”汪玉珍骂得起劲,动手在孩子脸上拧了一把,本来就红的皮肤登时红得更厉害,“成天生病,就你娇贵,今天发热,明天咳嗽,再不好就把你丢出去喂狗。”
汪玉珍盖上奶瓶的盖子之前,往里吐了一口唾沫,也没试温度,直接往孩子嘴里一塞,烦躁道:“别哭了!再哭你妈醒了又该跟我吵了。都是没用的东西,一天天的,净给我添麻烦。”
夏悦浑身发抖,冲过去夺走孩子嘴里的奶瓶,狠狠砸到汪玉珍脸上,大骂她不是人。
这是她无意中撞见的,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不知道汪玉珍往奶粉里掺过多少东西。
夏悦也是走近了才发现,那只塑料桶里居然装了半桶水,她不满一岁的女儿泡在水里,水位淹没她的腋下。她手指打颤,伸进去一摸,水是凉的。
她张大嘴,崩溃地哭,却根本哭不出声音,喉咙仿佛被刀片割。
夏悦哆哆嗦嗦地将孩子抱出来,脱掉她身上浸了水沉甸甸的衣服,拿包被裹住她冰凉的身体。孩子感受到妈妈的怀抱,渐渐止了哭声。
夏悦用恨毒了的目光瞪向汪玉珍,手边能拿到的东西统统砸向她。
她想让汪玉珍去死!
汪玉珍也不是吃素的,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挨了几下,等她回过神,冲上去扇夏悦,明知自己理亏,却嘴硬不肯承认:“孩子发烧了!是被你传染的,我这是在救她,你懂个屁。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动手,明天我就跟我儿子说,让他踹了你,你们母女俩都给我滚出去!”
夏悦被打蒙了,没有还手之力,随手从流理台上拿起厨具,想要像刚刚那样砸汪玉珍,却不想握在手里的是一柄锋利的刀,汪玉珍正好扑过来。
那柄刀刺进了汪玉珍的身体里。
周鸿声在房间里打游戏,戴着耳机都能听见厨房里传来的争执声,他以为又是跟从前那样小打小闹,习以为常。他烦透了三不五时上演的婆媳大战,懒得出去掺和。
等一局游戏打完,膀胱涨得发疼,周鸿声才舍得从椅子上挪开,起身去上厕所。外边的动静刚好停了,耳根子清净了,他假模假样地走过去,打算说两句安抚一下。
目之所及,夏悦手里握着刀子,刀上沾满了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她脚背上,汪玉珍倒在地上,手捂住腹部,血从指缝里流出来,她整只手都被染红了,白色的瓷砖上淌了一滩。
触目惊心。
家里除了那个不会说话的婴儿,周鸿声是唯一的目击者,结果可想而知。
周鸿声的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有名的律师,以故意杀人罪,要求重判夏悦。周鸿声知道,夏悦的妹妹夏熙出国前,给了她一笔钱。
她进去了,钱就是他的了。
夏熙见到了夏悦,她瘦得吓人,脸上满是悔恨。
她后悔嫁给周鸿声,从校园到婚纱的爱情,换来的岂止是一地鸡毛,是兵戈相见、是你死我活;她后悔没能控制住脾气,一时冲动误杀了汪玉珍;她后悔没有细心一点,早点发现汪玉珍的恶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女儿不知受了多少磋磨,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会说,哭声是她在向妈妈求救。
夏悦掩面哭泣:“熙熙,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要再浪费时间四处寻找律师上诉,没用的。我犯的错,我认,这是我该付的代价。我只拜托你一件事……”
她像是开不了口,嘴唇几次蠕动,没有往下说。
夏熙红了眼眶,食指指甲蹭了下眼角:“你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夏悦清楚她的处境,正是因为清楚她有多难,她才无法开口。
去年家里接连遭受打击,萱萱心脏病复发需要再次手术,熙熙先是付了萱萱的手术费,然后结清了几个工人和死者家属的赔偿金,最后拿出两笔钱,一笔给了外婆和妈妈,一笔给了她,熙熙自己手里还留有一些。
她当时没细问,只当熙熙是找徐衍风借的,后来熙熙准备出国留学,走得那么匆忙,她才了解帮家里渡过难关的钱是熙熙以与徐衍风分开为代价,从徐家人手里拿的。
夏熙她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没有亲人和朋友帮扶,还带着一个跟悠悠差不多大的孩子,她作为姐姐,帮不了妹妹就算了,怎么好意思给她添麻烦?
夏熙见她欲言又止,略一思索便猜到了,替她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帮忙照顾悠悠?”
夏悦迟缓地点头。
不能把悠悠交给周鸿声抚养,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她算是看清他的本性了,他不会好好对待女儿。女儿跟着他,活下来都成问题,就算勉强养大了,也不会被教育得很好。
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儿,怎么舍得让她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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