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右方近处传来一阵阵口哨声,但看不见人身船影。
“谁?”朱永龙不禁大喊一声,摸出腰间的枪。
对方传来三声“咕咕咕”像黄花鱼似的鸣叫,作为回答。
朱永龙一听,心中一喜:“啊,是他!是他来啦!”
来人摇着小船,朝着朱永龙飞快地靠拢过来,原来是二刁蛋。
“叔叔······”
二刁蛋像只久日失群的狼崽,意外地遇到母狼,高兴极了。
朱永龙扳着他的脑袋,看了看他。
“你来啦,我的好孩子······”
“来啦,叔叔,可见到你了······”
朱永龙和二刁蛋进了后舱,后舱里的匪徒走上甲板。
二刁蛋头上冒汗,浑身衣裳全被**打湿了,朱永龙递给他条手巾,要他擦一擦,又仔细看了看他。
“你瘦了,孩子!”
二刁蛋看了看朱永龙,朱永龙过去的后脑勺肥得打折,现在肥折没有了:“你也不如以前胖了,叔叔!”
“是啊,瘦啦,咱的人都瘦了,人家穷光蛋的天下嘛!”朱永龙又问他,“你怎么才来?”
“这几天,天一黑咱村外的海面就被民兵封锁起来了。我向村长请了假,说到姥姥家去探望一下。在姥姥家借只船,天黑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幸亏我带个指南针·····”
“有计谋,跟你爹一样,不愧是朱家的后代······”
朱永龙夸了二刁蛋几句,接着问:“如今谁干村长?”
“李慧生。”
“李慧生?是不是当年在咱船上当小记账的那个李慧生?”
“嗯,是他。”
“嘿,原来他干上村长啦!这是个胆小贪财鬼。”他说着,脸上的横肉抽动几下,又道,“村里还是李贵江主事吗?”
“嗯,还是那个坏老头子。就是他领着打死俺爹的。他现在不光管咱村,还管吐丝口、娘娘湾、刁龙嘴八九个村子,这是一个联防,他是联防指导员。还有他那个孙子李海生领着喊口号助威。前几天站岗,还查出咱的一个人来,区上奖给他一支矛头枪。还有二虎子、小铁蛋,这些小子可坏啦,我梦见他们就头痛。将来我非碎割他们不行。”
二刁蛋咬牙切齿地数落着。
朱永龙听了,锁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粗气,自言自语道:“我生平作了一件最大的后悔事,当年他们闹罢工抗税时,没给他家斩草除根,留下了后祸·····”
他说着,手里的“红圈”烟卷屁股烧了指头,他吓了一跳,把烟头扔了又问二刁蛋:“你和李祖忠撒了传单后他们还是照常吗?”
“更凶,他们没理会。”
“都有谁把分咱家的财物交出来了?”
“很少,就是不知谁送回两口破锚去,风传是大贵家”
“那咱的东西都谁分去了?”
朱永龙一问起这个,二刁蛋忽然神气起来,伸手掏出黑皮小本子和李祖忠的信,双手递到朱永龙面前:“叔叔,你看,你看,谁分咱的东西我都记在这上面。”
朱永龙接过一看,喜形于色,捧着黑皮小本子按住胸口,连声道:“好孩子,好孩子,你这算为咱朱家的祖宗尽了一份孝。咱只要有了它,就能把咱们的东西倒回来,重立朱家的产业。斗出咱的东西全分光了吗?”
“没有。”二才蛋说,“听说除去开渔行的屋子及用具外,还有四十匹洋布、六十篓桐油、八十捆棉纱没分,他们打算办什么渔业供销社,李祖忠的信上都写着。
“哼,办渔业供销社?想的倒高妙。”朱永龙看着李祖忠的信,鼻子喽两下,恶狠狠地继续说,“他们还是老实点,留着给我办渔行吧!这是朱家的一部分家产,怎么也不能让那些穷光蛋给糟了,我要马上设法弄回来。”
“对,叔叔,得快点,别叫他们转移走了”
“他们现在把东西放在哪里?”
“不知道。”朱永龙想了想又:“你爷爷最近没有消息吗?”
“没有,他还被押在公安局。”
“你妈怎么样?”
“她最近三日两头生病,就盼你快点回去,替俺多报,把俺爷爷救出来。”
朱永龙听了,心如火燎,恶眉中间那颗黑痣显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