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
“不……没什么。”确认这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人,降谷零瞬间紧绷起来的身体缓缓放松。他皱了皱眉,很快又将眉宇舒展开来,“刚刚有一瞬间,总觉得好像还有其他人在一样,大概是我想多了。”
可能是他多心了吧?虽然在心里尽力说服自己,但降谷零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个安全屋还是废弃掉好了,他立刻做下了决断,另外再找一个安全屋。
虽然可以肯定这里不存在第三个人,但降谷零是相信自己直觉的人,即使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暴露可能,他也不打算冒险。
这里当然是不存在第三个人的——黑色幽灵怎么能算作是人呢?
“不管怎么样,能成告死鸟的搭档总归是好事。”诸伏景光抿唇,“告死鸟——他绝对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作为搭档,他才是最能接近告死鸟的那个人。
*
诸伏景光陷入了沉思。
他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地方——鹿见春名公寓里的料理台,而他自己腰间围着围裙,卫衣的衣袖卷起,露出了手肘,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柄菜刀。
料理台上放置着他已经切除了面包边的吐司,又细心地分割成了三角的形状,洗净的生菜叶被捞起放在沥水篮中,从翠绿色的边缘往下滴着水,火腿和培根片已经分好,就等下锅稍微剪一下了。
另外的几个小碗中是他经过二次加工的蛋黄酱和花生酱,芝士片被小心翼翼地摊在白瓷盘中。
很显然,诸伏景光这是打算做三明治。
——问题在于,身为一个卧底在跨国犯罪集团组织中的公安卧底,他似乎不应该用这只拿枪的手来切菜。
他到底是怎么从堂堂代号成员混成住家保姆的?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自从前两天成为告死鸟的搭档开始,琴酒就将鹿见春名公寓的备用钥匙给了他。而一向为人冷漠、话也很少的琴酒,竟然破天荒地对他勉励了一两句。
“好好干。”琴酒一边这么说,一边用十分欣慰的态度拍了一下他的肩,他转身离去时,就连背影之中都透露出一种终于解脱的喜悦……和找到冤大头的放松。
这让诸伏景光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和告死鸟搭档,该不会其实是错误的选择吧?
而在那之后,诸伏景光立刻就理解了琴酒迫不及待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他是为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菜刀,打开水龙头,将手冲干净、又用毛巾拭干了水分之后,转身走出了开放式的料理台,握住了鹿见春名卧室的门把手。
微微下压之后,打开的木质门发出了很轻的声音。
房间内拉着窗帘,一片昏暗,床上的厚被子从中间拱起了一大团,隐约能看见被被子压在底下的几缕延伸出来的银发。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把掀开了那团拱起来的被子,露出了被窝下的鹿见春名。
他的睡姿是蜷缩起来的,并且喜欢盘踞在角落里,将脸贴在膝盖上,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了一个圆形——一个非常需要柔韧度的睡姿,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这种难受的姿势鹿见春名是怎么睡着的。
失去了被窝给予的热源,鹿见春名打了个寒颤,银色的睫羽微微颤动了一下,彻底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诸伏景光没有试图叫醒鹿见春名,而是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初冬早晨的阳光显然也十分耀眼,在失去窗帘的遮挡之后,金子般灿烂的晨光充斥了整个室内。
鹿见春名不适地抬起手,挡在了眼睛上,那头月光般的长长银发散落在床铺上,在日光下显出半透明的质感来。
“该起床了。”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说,“今晚有实验。”
实验日很频繁,而且一到实验日,鹿见春名就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来——譬如让他一天三顿地做好吃的。
下厨的频率比摸狙击枪的频率都高,诸伏景光常常在握着厨刀时产生错乱,深刻怀疑自己不是卧底警察,而是警察下岗再就业成了私厨。
鹿见春名早就醒了——从诸伏景光走进他家门的那一刻开始。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一点小动静就能将他从睡梦之中惊醒,更别说诸伏景光还在料理台上准备早餐了。
只是他打游戏打到了凌晨三点,根本不想再早上八点这么阳间的时间准时起床,仍然窝在床上半梦半醒地眯了一会,直到诸伏景光刚刚来掀了他的被子。
他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眨了眨,覆盖着一点水汽的金色瞳孔之中没有任何才刚刚苏醒的迷惘。
鹿见春名呆在床上发呆了几秒,直到诸伏景光离开他的卧室、厨房之中传来煎培根的香味之后,他才循着味道一边打哈欠一边走下床,进入洗手间开始洗漱。
洗漱完之后,鹿见春名十分自觉地坐在了餐桌面前,等待着诸伏景光特制的三明治。
三明治的味道很好,诸伏景光在调配酱料上很有一手,蛋黄酱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咸香味与蛋黄的味道结合在一起,培根用黄油煎过之后散发出勾人的香气,连着芝士片和汁水满溢的肉排一起咬在唇中时,美妙的味道充盈在唇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