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说:“你早就影响到了。”
陈娴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低下头喝汤。
有一天严喻起身去找医生,把手机随手放在桌上没拿。陈娴偷偷摸走,再次输入陶琢的生日,又把严喻的手机解锁了。
简直是一种挑衅,陈娴无语地想,明知道密码被她猜到,还是气死人不偿命地不去换。
陈娴握着手机半天,想克制自己不去看,听林思含的话,给严喻作为一个独立个体足够的尊重和礼貌,但陈娴暂时还做不到。
陈娴点开微信,查严喻和陶琢的聊天记录。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在她骨折入院,不得不把手机交还给严喻的这将近半个月时间里,两个人居然真的一次都没有联系过。
甚至从他们暑假分开到今天,微信聊天记录就只增加了两句话。
都是除夕夜凌晨,陶琢给严喻发来的留言。
第一条是:新年快乐,严喻,新的一年一切顺利。
第二条是:许了个愿,希望你天天开心,天天健康,你得帮我实现。
陈娴忽然心下百味交杂,涩得说不出话。
她曾经被人背叛,遍体鳞伤,因此对这些人口中所谓的爱充满警惕,但这不意味着她有权利阻拦严喻相信爱。
也许严喻就是比她幸运,遇到了一个可以交付的人呢?只是这个人的性别有点不巧。
陈娴心情复杂,纠结良久,最终关上手机,原封不动地放回桌上。
陈娴再次提出让严喻别总来医院,又再次被严喻当耳旁风。
严喻说你想找看护就找,来不来是我的事,摔断腿的又不是我——言外之意你管得着吗?
陈娴只好在床上躺着,没事干,看严喻在一旁自习。
严喻还帮陈娴制订了康复训练计划,纪律性极强,每天下午都花半小时陪她复健。
训练总是准时开始,准时结束,不短一分不长一秒。严喻和陈娴一样,有过于强烈的控制欲,这控制欲不仅对别人,也对自己。
所以对他们来说,也总是很难放过自己。
天渐渐回暖,又是一度春。窗外绿树开始抽芽,陈娴可以下地走动。有时她会走到窗边发呆,一个人眺望远处的南城,陷入漫长的关于前半生的反省与思虑中。
而有一天,她站在走廊往下看,瞥见两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一个天色火红的黄昏,那个穿一中校服的少年急匆匆跳下车,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冲进医院,而严喻就站在不远处,平静地张开手臂,将他接入自己的怀抱。
嗯,严喻,陈娴当时想,阳奉阴违得很有一套嘛。
但紧接着,她看到两人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那少年开始从包里掏出各种东西。
两个保温饭盒,一个装着番茄炒蛋和土豆丝,一个装着豉油生菜。两份米饭,两个勺子,两双筷子,以及两盒橙色的胡萝卜汁。
严喻接过,开始吃饭,陶琢却还在继续翻书包。
一沓卷子,一本习题册,一些似乎是打印好的作文资料,还有一些散乱的笔记。
陶琢和严喻说话,严喻认真听,同时拆开筷子递给陶琢。两人夹了几口菜,严喻似乎是在点评那道番茄炒蛋,陶琢笑了笑。
陈娴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陶琢吃了两口,放下筷子继续翻。
只见陶琢咬着筷子,从书包里掏出一大瓶牛奶,塞给严喻,又掏出一个蛋糕,塞给严喻。又掏出两个面包,两大份西瓜和芒果,两盒酸奶,两包当宵夜的小零食……全部塞给严喻。
陈娴不无疑惑地想,他的包里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
但她什么都没做,就那么静静站在窗边看,看少年人并肩坐在一起。
两人吃完饭,只说了几分钟话,天色渐渐暗了,陶琢低头看表,时间是晚上六点半。
大概是晚自习要迟到了,他跳起来,背着空空如也的书包,转身就想往医院大门跑。
严喻蓦然伸手,揪着他衣领把人拽回来。
有那么一瞬,陈娴以为严喻会亲下去。
但严喻没有。
严喻只是弯腰,认真给陶琢拉好外套拉链,然后揉揉他的头发,目送陶琢离开。
陈娴将一切尽收眼底,面无表情,坐回床上,抱着电脑假装在办公。
十分钟后严喻走回来,脸上是和她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陈娴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吃饭了吗?”
严喻说:“吃了。”
陈娴说:“好吃吗?”
严喻便一顿,回头平静地垂眼看她,说出非常平静的一个陈述句:“你看到了。”
陈娴:“……”
陈娴有时不明白严喻怎么会这么敏锐,也许是随自己吧,冷哼一声不回答。
严喻似笑非笑道:“如果是外面买的,我会说很难吃。但因为是他做的,所以挺好的,正合口味。你懂我意思吗?”
陈娴:“…………”
见陈娴已然撞破,严喻干脆也不藏了,光明正大把某人给的蛋糕和牛奶拿出来,放在桌上边做题边吃。
他依旧不看手机,专心致志翻方才陶琢带来的一沓模拟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