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得很好,认真学习,努力做题。因为他们约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学。
水龙头哗啦啦地放着水,陶琢两手撑在水池边,低头沉默地看着,片刻后抬起头,盯着镜子里倒映的自己的脸。
镜子左侧同样写着“照镜子,正衣冠”,但再也没有人把他的衬衫领口弄乱,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也再也没有人笑着问他说,陶琢,不是好学生吗,为什么衣冠不正。
陶琢还不想那么早回教室,单宇担忧的神情总让他心怀愧疚。陶琢抓了把头发,走进隔间关上门,摸出手机,第无数遍检查严喻有没有回自己消息,然后第无数遍一无所获。
陶琢垂眼沉默,良久后靠在墙上,低头打开相册,开始一张张翻看。
看他们一起跨年,一起自习,一起在家里那张小小的绿色沙发上胡闹……
严喻总是把他摁在沙发上亲,陶琢越是抗议,强调自己从小就在上面学爬,学走路,学说话,严喻就越是要亲,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侵占过去他不曾参与的陶琢的人生。
照片凝结着回忆从眼前流过,陶琢微微勾起嘴角,正垂眼凝视严喻的脸,隔间外忽然响起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
“……不会吧,真的假的?”一个男生问。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薛昊杰说,“以前家长会我见过他妈,不会错的,就排在我弟前面,我弟听到她问医生同性恋怎么治。——先声明一下,我弟是去治失眠的啊,跟那三个字可没关系。”
“怎么可能,严喻哎,严喻和谁搞同性恋?”
“那谁知道,”薛昊杰说,“不然呢,你以为他真是把腿摔断了不能来上课?我看多半就是被发现了,就跟那个谁一样……估计另一个也是我们学校的吧,不知道是谁。”
陶琢在听到严喻的名字时大脑一片空白,夜里无数次缠着他不放的梦魇此时终于成真。
同性恋,恶心,这样的词汇会逐渐刺到严喻身上,留下一个个无法愈合的疮口,仿佛钉在身上的镣铐,永远无法摆脱。
“……妈的,想起来就晦气,”薛昊杰说,“以前我还跟严喻问过题,游泳课的时候他就在我隔壁换衣服。你说他不会和人在那里头搞——”
“啪”的一声,陶琢把门推开,冷冷看着薛昊杰:“薛昊杰你他妈不记打是吧。”
薛昊杰愣了一下,半晌反应过来,怒道:“关你屁事!”
薛昊杰身旁的人陶琢不认识,但料想应该听说过上次两人在饭堂干架干到级长面前的事,见状立刻去拉薛昊杰:“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凭什么我们走啊?”薛昊杰把他一把甩开,“要滚也是他滚吧!”
“我说错了吗,就是同,性,恋!”薛昊杰把那三个字咬得掷地有声,走廊上路过洗手间门口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妈亲口说的,还能有错!”
渐渐有学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陶琢不想把事情闹大,深吸一口气:“薛昊杰,我警告你,你——”
“陶琢,”薛昊杰忽然打断,盯着陶琢的眼睛冷笑:“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啊?噢,我知道了,和他搞到一起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陶琢漠然注视着薛昊杰不说话。
“噢——”薛昊杰大笑起来,“原来是你啊,你和严——”
话还没说完,陶琢已经扑了上去,一拳头砸在薛昊杰嘴上,鲜血飞溅。
周围人顿时爆发出一声惊呼,有人大喊别打了别打了,一旁的同学想拉开陶琢和薛昊杰,却被陶琢反手甩开,同时又给薛昊杰补了一拳。薛昊杰大骂我操,抓着陶琢衣领往地下摔。
“再让我听到你念这个名字试试……”陶琢说,一手肘怼在薛昊杰胸口。
“我他妈就说了!严喻!同性恋!怎么了!”薛昊杰也扯住陶琢不放,狠狠往墙上砸。
这几个字再次刺激到了陶琢,陶琢两眼通红,像一只愤怒已久的困兽,把气全撒在薛昊杰身上。
两人扭打起来,谁也不让谁,都下死手,把卫生间角落的扫帚拖把垃圾桶撞得满天飞。
陶琢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想把这个人打服,打到不会再开口为止,听不见一旁的尖叫。
五分钟后,许瑛踩着小高跟冲进男卫生间,愤怒道:“陶琢!薛昊杰!都给我住手!”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拽住陶琢把他拉到一边。
其他学生都被许瑛赶走,卫生间里只剩下陶琢和薛昊杰。两人终于被分开,各自靠着墙喘息,满头满脸的血,和青青紫紫的肿痕。
陶琢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因为一整周都在下雨,洗手间地面的瓷砖上全是污水,和薛昊杰在地上滚了一架,衬衫上布满黑泥——但陶琢觉得非常值得。因为这黑泥只沾到了他身上,而没有污染严喻。
薛昊杰很愤怒,擦了下又被揍破皮的嘴角,指着陶琢吼道:“他先动的手,凭什么骂我!”
“你他妈不欠打吗?再让我听到我还打!”陶琢不甘示弱。
“都闭嘴!”许瑛怒道,“薛昊杰,你——”
“我说错了吗?”薛昊杰直接打断许瑛,“陶琢,我说错了吗!严喻是不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