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下午要考试的日子,中午想复习,躲在被子里偷偷翻单词,还得小心被宿管抓到,一心二用非常憋屈。
大概是考虑到这点,午休铃响,严喻从他的老位置上起身,路过陶琢身后时低头,似有若无飘下一句:“出去吗?”
陶琢扭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严喻似乎笑了笑,拎着陶琢衣领,一拽,把人拉走了。
两人先用被子裹着枕头,在各自的床上伪造一个人形,然后做贼一般鬼鬼祟祟溜下来,避开宿管视线,蹑手蹑脚跑到宿舍后墙的位置。
陶琢这才发现,墙边也有一棵香樟树,因为树干的生长挤压,红砖墙在这里被挤垮,陡然一矮,露出一个空隙。
所以只要试图越狱的学生身手灵活,踩着墙根那些不知是谁悄悄垫好的砖,就能轻松翻出宿舍。
严喻先爬上去,又把陶琢拽上。
两人溜出宿舍区,在小花园坐下,开始安静地各自复习英语。
世界很安静,只有吹动树叶的风,和不时打个哈欠、在人脚边滚来滚去的猫。
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时间被晒得鎏金般璀璨,缓慢滚动,流连忘返,仿佛不肯从人的指缝间离去。
陶琢正苦思冥想盯着一道短文改错,死活找不到最后一个错处,严喻忽然一动,说:“最后一行。”
陶琢扫过去,发现是从句的关系词错误。
“你偷看我!”陶琢佯怒道。
“谁让你做题那么慢。”严喻理不直气也壮。
陶琢自知说不过他,干脆顺坡而下,把严喻当搜题软件用,一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地方,就揪一揪某人衣角求答案。
唯一的问题是,名叫严喻的搜题软件太过智能,如果题目偏难,严喻会带着那有一点但不多的耐心,顺手给陶琢指一指。如果题目太简单,甚至有点弱智,严喻就会皱眉,带着一丝不满戳开陶琢的额头,意思是让他自己想,陶琢就只好缩回去苦思冥想。
午后蝉鸣长远,阳光炽热。
陶琢做着做着,眼皮开始打架。
因为四下里找不到软的东西当枕头,看了一圈,最后在严喻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心安理得躺在某人大腿上,一腿屈立,一腿伸出长椅摇晃,头枕着严喻膝头,很是舒服地打盹。
于是严喻左边躺着陶琢,右边躺着两只小猫,所谓猫狗双全,莫过如是。
陶琢躺了一会儿,嫌太阳太晒,把英语练习册当被子蒙在脸上。孰料在重力的拉扯下,练习册慢慢下滑,最后掉到地上。
阳光瞬间落下,晒得眼睛刺痛,陶琢皱眉睁眼,却一下望见严喻的脸。
……严喻真的长得很好看,陶琢忽然这么想。
鼻梁很高,棱角分明,五官的比例都恰到好处,还有一双总是能将人吸进去的深黑的眼睛。
陶琢一时恍惚,目不转睛地看着严喻,陷入了某种呆滞。
严喻大发慈悲地让他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淡淡道:“看我做什么。”
陶琢倏然惊醒,立刻闭上眼睛,嘴硬:“谁看你了。”
严喻轻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继续翻他的作文素材。
过会儿陶琢把练习册往上一拉,挡住自己的脸,闷声道:“那你也不准看我。”
严喻不置可否,只是一挑眉:“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陶琢:“………………”
陶琢百口莫辩,还欲找借口,严喻已经从旁拿过自己的校服外套,顺手盖在陶琢脸上,面无表情地命令道:“行了。睡觉。”
那一瞬间,茉莉花香气萦绕在鼻尖,陶琢感觉胸膛下方的心脏毫无缘由般狠狠一跳。
就在这安静的金色长河般的午后,仿佛是对另一颗心脏跳动而鸣的回响。
下午考完最后一科英语,期中考正式结束。收卷铃还没打完,高二学生已经冲到走廊撒欢,连复原教室这一工作都进行得极其敷衍。
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书和资料,周末作业还没发完,跑得快的已经出了校门一溜烟跑没影。
剩下许瑛站在五楼怒吼:“英语还有一张卷——我看谁没写完回来就等着罚抄吧——”
小鸟们闻声而散,陶琢则抱着书箱慢慢往宿舍走,在躁动的人潮中捕捉到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严喻正拎起书包,披着校服,一个人回自习室。
他不会还要学吧?陶琢狐疑地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陶琢收好东西,先回宿舍洗澡,换了套宽松的常服,慢吞吞下到自习室。
自习室里果然只有严喻一个人,正低头在草稿纸上算题,仿佛不做题就会死一样。
陶琢见没有外人,直接坐到严喻对面,明目张胆趴在桌子上骚扰他:“还学!不准学了!你都不休息一下吗?你是学习机器吗?”
学习机器没有说话,甚至连头也没抬,只是轻车熟路地伸出一只笔,抵着陶琢额头把小狗戳远。
陶琢发觉严喻在做的练习册有点面生,使劲歪着脖子偷看,试图打探敌情。严喻注意到他别扭的姿势,干脆抬了抬封皮让陶琢看清。
是一本竞赛方向的数学真题。
陶琢疑惑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