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整颗心被滔天恨意占得满满当当,可依旧独有一个静悄悄的角落低声问他——“你真的恨他吗?真的不心疼他吗?”
“他身子骨弱,病痛缠身,如今又受了重伤……你真的再也不心疼他了吗?”
……心疼。
恨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闻修决垂下眸,不想叫沈缘看见自己眼中酸涩的痛意:“那就如师兄所说,算两清了吧……”
……
……
沈缘回到自己的木屋内,刚一打开简朴的大门,猛然却看见了一个端坐在寒酸木椅上白色的身形,乍然一眼,几乎把他的魂儿都吓到了九天云外去,这一刹那他的脑子里把小时候看过的所有恐怖片,床下有人贞子封门村全部回想了一遍。
可吓归吓,人设还是要好好保持,所谓装逼正是如此,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难怪系统总是夸他是天生的任务者。
沈缘表面上一片默然,他镇定地点起灯烛,随及看向面前那个身影,屈膝跪了下去:“沈缘……问师尊安。”
林鹤延垂眸看了会儿他这个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召见过的大弟子,年幼时他被自己教得很好,知礼懂事,对待任何人都好,就连现在行跪礼,脊背也依旧挺拔如松,他依稀可以从中找寻见沈缘乖巧的影子。
可又有一些东西不甚协调,这浑身的冷淡寂寥,是他从未窥见过的。
林鹤延摸了摸他房中略有些寒酸的摆置,桌面上的裂痕并未修补,照明所用的烛,是陈旧的白蜡,唯有墙壁上高高悬起的那把长剑,光洁如新。
“你身子不好,起吧。”
沈缘依言起身,坐在了林鹤延下首,将双手置于膝间,垂着眼睛听从问话,表面的确是如此,可实际上他的神思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回想原世界狗屁不通的剧情,狠狠地怒骂眼前这个strong男。
林鹤延道:“我方才听见你与修决说话,是他送你回来的?”
沈缘道:“是。”
林鹤延沉默片刻,道:“下次不要叫他送你,你自幼养着身体,每日修习,到如今也该康健一些了。”
沈缘道:“是。”
“……”
“修决天赋异禀,本就该多多磨练,无论是事故人情,亦或者剑术心决,无需你去帮他,有些东西他长大了自会明白。”
“……是。”
这方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之间似乎再没有别的闲话可以说,林鹤延闭了闭眸,忍不住攥紧了手心,几次张口也未能再说出别的话来,面前羸弱青年微低着头,自进门起便未曾抬眸看他一眼,只是点头应是,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沈缘像他,却又不像他。
谁又能想到,在数年后的今天,他与自己当初最疼爱的弟子,居然再无一句话可说呢?
“沈缘……”
“师尊。”
两人竟是同时开口,沈缘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恭敬道:“师尊请先言。”
林鹤延沉默片刻,却问他:“你方才,想说什么?”
“师尊,”沈缘拱手道:“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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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仙门大师兄他不想黑化
林鹤延的眸黯了黯。
沈缘被自己教得很好,是极其懂礼的人,他待任何人,不论亲疏远近爱恨美丑,一套该有的礼节从来不少,未曾因私心苛待过旁人,也未曾对谁说过重话,鼻息间永远带着温和的笑。
他夸赞闻修决,便是真心地夸赞,帮扶师弟,便是实意地帮扶。
就连现在赶客,话也不说尽说绝,只轻声道:“夜深了。”以此来提醒他——他们师徒之间的情谊,早就大不如从前,他再也不能像沈缘幼时那样,握着他的手腕坐在山峰之上,一边给他传输着真气暖身,又一边将诸般天象指给他看。
白衣仙尊沉默许久,一直到那桌上白烛已烧去一寸有余,半透明的蜡油滴落在木桌子上,他才微微启唇,半似开玩笑般道:“你是在赶师尊走吗?”
“——扑通。”
“弟子不敢,失言之处,还请师尊训诫责罚。”
白衣青年离椅跪在了地面上,这道声音十分沉重,是未经过任何思考便轻易做出的举动,他双膝跪地伏身,墨发散在肩下,发尾迤到地面上,是十分恭敬的态度,却无异于在林鹤延的心头狠狠割了一刀。
就算他们之间情谊不似从前,可也不至于……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他之前是从不舍得最疼爱的弟子这样跪的。
沈缘自入万剑宗起,害了多少回病,疼了多少回,吃了多少灵丹妙药,他一回一回记得清清楚楚,林鹤延亲手将那个瘦小的孩童,养成了如今还算是康健的模样,可到底是世事难料,阔别多日再看见沈缘,林鹤延却不知如何再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