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弘智写了檄文。
檄文的内容没法看,颜昭甫想留下来记录于史书都没法落笔。
阴弘智把李二写成了一个昏庸无道的暴君。
可能造自已父亲的反有点说不过去。
可能阴弘智也觉得把权万纪肢解过于残忍。
阴弘智怕自已等人真的造反成功后会不得民心,会让读书人诟骂。
于是,阴弘智就把李祐塑造成了一个饱受压迫,不得皇帝看重,悲切苦闷却有一颗愿为天下苍生的悲情皇子形象。
齐王李祐的造反不是自愿的,而是被如今的皇帝逼迫的。
他们都是受害者。
他们这群人在顺天道。
为了得到更多的支持,阴弘智把山东道的所有豪族都舔了一遍。
谄媚之词不仅是夸张,看完后让人觉得只想呕吐。
此时,李绩还未到齐州。
青、淄等数州的折冲府已经不听从齐州大都督的命令。
而是按照兵部的军文。
按兵不动。
先前打完辽东后,被李二安排在山东道做官的那些学子已经在组织人手。
他们速度很快,治下百姓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已家里。
如果不是兵部的军文压着他们,这些人在李绩来之前就能把李祐按死在齐州。
可他们接到兵部侍郎颜白的命令就是按兵不动。
除非亲眼见到李绩大总管的调令。
或是事态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先生这是真狠,连我们都不相信了么!”
“谭均,嘴里少嘟囔两句,还没看出来么,各州府不动,山东道这湾水就是清的,若是各州府动了,宵小就动了,水就混了!”
“这是造反,当给以雷霆之击!”
徐永良无奈道:“雷霆之击?你觉得齐王他能成事?
他手底下是有盖世的奇人,还是有绝世的猛将,又或是有无数钱财的支持?”
“阴弘智先是吏部侍郎,后又御史中丞,在朝中能与司空长孙无忌分庭抗礼,与之交攀的勋贵弟子无数……”
徐永良摆摆手打断道:“是与他交攀么?
没有阴贵妃,他算个狗屁,树倒猢狲散,这时候都避之不及,谁愿意跟着他。”
谭均瘪瘪嘴:“我这不是担心么?对了,齐州有咱们书院出来的师兄或是师弟么?”
“有!”
“谁?”
“杜行敏!”
谭均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
随后低声道:“我猜,要么是前几届读了一两年就参加考试的,要么就是某家弟子半途插班进来的。”
徐永良笑了笑:“今后你就会认识他了!”
谭均抿了口茶,低声羡慕道:“好运的家伙。”
徐永良喝了一口茶,无奈道:
“心里羡慕就行,管好自已的手,颜昭甫来了,他每日都会有写日志的习惯。”
“他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五年。
这五年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他知道的,他都写下来了……”
谭均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也该坚持的!”
“现在也不晚啊!”
檄文很快就传达到齐州诸县,山东道各州府。
山东豪族不但不动,反而约束手下,跟各县官员一起协防。
豪族不动,其余州府无一例外的没有一个人跟从。
也在这时候,阴弘智和李祐才发觉。
事情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件是按照他们心意走的。
连他们认为百分百会举大旗的山东豪族,现在也走到了对立面。
如此……
阴弘智自以为是的后手都没了。
最让阴弘智觉得恐怖的是杜行敏已经掌握了齐州折冲府的三千府兵。
颜昭甫不光给李祐带来了书信。
还带来了皇帝命令齐州折冲府便宜行事的旨意。
现在的齐州城马上就会变成一座孤城,进不去,也出不来。
“陛下,臣下建议咱们带着城中百姓,带好辎重钱财,去豆子冈暂避风头。”
李祐已经乱了分寸,看着燕弘信不解道:
“去豆子岗做什么?那里是深山,再说了,齐州百姓世世代代住在这里,他们愿意跟我们走么?”
燕弘信索性直言道:
“陛下,我们是要掳走城中百姓,裹挟着他们冲出城。
待到深山,敌明,我暗,到时候联络长安诸王,大旗一竖,我等可图谋后事!”
“入山为盗匪?”
“不是,陛下,这叫以图后事,等诸王起兵!”
燕弘信的话说的铿锵有力,似乎此事已经是十拿九稳,就差振臂一呼了。
可现在,无论是长安王宅里面的诸王,还是躲在封地里过土皇帝生活的诸王,身边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御史。
别说联络诸王了,他们现在连大门都不敢出。
诸王里面,唯一活的潇洒点的也只有李愔了。
借着清明节的假期,给颜老爷子添坟土。
他在旁边指挥,御史干活。
把御史戚禾累的腰都要断了。
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