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有李景仁,王玄策就不怎么担心了。
在清晨的炊烟里,王玄策驾着马车,拉了满满一马车的书,一个人哼着歌朝着长安而去,洒脱又随性。
颜善站在桥头,躬身行礼。
颜白站在草庐前,看着王玄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历史好像在改变,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依旧沿着那轮子印,滚滚向前。
晌午的时候王玄策就到了长安城,吃了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羊杂汤后,王玄策朝着尉迟府走去。
这是王玄策的第一个目标。
尉迟国公有从龙之功,又有救驾之功。
无论朝堂怎么变,无论人心怎么变,他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所以,如果要做某些让很多大臣都反对的事情,找他就等于找了个绝对的靠山。
而且这靠山还贼能打。
不对,是骂人比打人还狠。
不过,要想打动这样的人,难度也很大。
权势人家不缺,能带刀和皇帝贴身站,经常和皇帝一起饮酒,喝多了还光着膀子打马球,偶尔还捶人。
李道宗的眼睛就是被尉迟打的。
钱财更是不缺,封地紧挨着皇家的土地,除了赵国公家的封地,就他家的最大,全都是上好的土地。
每年八月,封地白如雪,一望无际的白叠子。
河道两岸,封地庄子里,那是真的鸡鸭成群。
寻常百姓家丢一两只鸡要挨家挨户的找,狗嘴都要掰开看有没有鸡毛。
尉迟家一丢就是几百只,报案后长安万年衙役帮着找。
到现在丢的少,每年小鸡出壳,县衙的主簿带人跑一次,用涂料把小鸡的屁股涂上颜色。
你家红色,我家紫色,他家绿色……
等三个月后小鸡长大了,衙门会再去一次,这次涂生漆。
涂在鸡翅膀的长羽上,生漆附着性好,能管的时间长,一年三次,不这么做,天天丢鸡,衙门也什么都不用做了。
成了专门替人找鸡的。
所以……
现在,你在护城河边钓鱼,看着远处那鸡鸭就知道是谁家的。
红色的是程家的,紫色的是尉迟家的,绿色的应该是房家的。
没有颜色的就是皇家内府的,宗人寺养的,他们养在内苑里面吃虫子,但他们好像低估了鸡会飞。
而且飞的还挺高。
经常能见到内侍出来找鸡。
所以,尉迟家是真的有钱,鸡肉,鸡毛,白叠子,每年地里产出的粮食,国公的俸禄,每年的赏赐。
长安,洛阳,扬州,泉州的铺子,佛堂里面纯铜的佛像等……
钱,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就真的是一个数字而已。
王玄策抱着一个精美的木匣子去了尉迟府,坐了片刻后,大大咧咧的尉迟国公走了出来,王玄策赶紧起身见礼。
王玄策心里明白,若是没有书院的关系,他这样的七品官来拜见实权的国公,能见到的怕是只有管家了。
“吃了没?”
王玄策赶紧道:“吃了!来时从东市绕了一圈,馋羊杂了,泡着饼子喝了两大碗,可算解馋了!”
“山东道没有?”
王玄策闻言笑道:“有,可无论怎么吃,怎么做,总感觉吃不出来长安味道来,总感觉缺点什么!”
尉迟恭闻言哈哈大笑:“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王玄策闻言连忙摆手,连称不敢,然后笑着打开刚才抱过来的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本书。
书的封面写道——《鄂国公传·上册》。
王玄策双手呈上,笑道:
“国公,这本书是颜善先生写的,小子负责订正,如今已经完成了一半,今日来就是想请国公看看。
毕竟,很多事情我们也是知道只言片语,也只有您最清楚,所以,小子斗胆呈上来,想请国公校正!”
尉迟恭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本书,拿刀都不抖的手如今竟然有些发抖。
他直勾勾的看着,咽了咽口水。
“立传?”
“对,颜善先生起头,书院学子三百余人收纳整理后成书,从大业十三年起,一直到贞观十五年止!”
这书其实就是颜善写的。
武德九年他从泾阳回来后就开始写,写这些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颜白说的那些话,他觉得有意思。
就想着写。
他是真的当日记写,他是真的没开玩笑,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努力的去做到。
这些年颜善没事的时候都在坚持着写。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三十多人的传记。
如今在写李二,这个比较难。
因为,争议很大。
王玄策先前也跟着一起搜集史料,一起写,如今颜善听闻王玄策的计划,就拿出来供王玄策一用。
身为师长,当助弟子青云直上。
王玄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道:“目前只有上册,下册涉及国公祖上以及宗祠的传承,这部分需要慎重……”
尉迟恭搓了搓手,忽然大声道:“尉迟宝环,去,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