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常之的年纪其实并不大。
李恪给他摸过骨,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二岁,但因骨架大,身子壮,看着像是一个壮汉。
可若是仔细看。
还可以看到他嘴唇边的绒毛。
他是百济人,他所在的家族在百济还不错,属于一个不小的家族。
但要是跟其沙氏、燕氏、劦氏(xié)、解氏、真氏、国氏、木氏、苩氏(bó)这百济八大顶级家族相比。
他们黑齿也就属于一般般了。
黑齿常之之所以出现在高句丽其实是有原因的。
盖牟城城守张守平曾经也是百济人,和黑齿常之家族里有点血脉渊源,再加上百济和高句丽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联盟。
所以,黑齿常之他几乎每年都会来盖牟城这里。
一边利用自已娴熟的弓艺来射杀些大虫、角鹿,一边磨炼弓艺,原本都很正常,谁料今年出了意外。
没有想到渊盖苏文想灭掉颜白这五千人,阴差阳错,他也就跟着过来,一个不注意,成了唐人的俘虏。
黑齿常之现在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但因为年岁不大,比来这里的这群楼观学的学子还要小,所以也并未受到多少的苛待。
不过,作为俘虏,能活命已经算是优待了,因为跟着他一起来的那些人没有活着的,脑袋全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辽水岸边。
冻得梆硬。
最近的日子比先前好了很多,一天两顿,顿顿有肉,但这可不是唐人发善心了,而是这些吃的肉食都是“补偿”!
总有唐人会用各种的借口挑战他。
黑齿常之以为自已武艺很好,骑射更是万中无一,可遇到这群唐人,他总是在受挫,除了骑射能拿得出手。
拳脚功夫在这群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这些比自已大不了几岁的唐人很厉害,招式路子都相同,应该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但自已就是打不过。
最让黑齿常之难以接受的是。
打自已的这群人都会写字,而且字写的都很好,每日无论多忙他们都会读书,闲时候他们还会画画和配药。
这让黑齿常之很羡慕。
虽然自已也会读书识字,但跟这群唐人相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画画不会,更别提难度更大的配药了。
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黑齿常之吐出一口血沫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用着含糊不清的大唐官话轻声道:
“认输,打不过了!”
席君买晃了晃手腕居高临下道:
“你也就一般般,怎么非要做那暗箭伤人之事呢,真是够丢人的,下次别找我打了,我将是你逾越不了的高山。”
黑齿常之闻言冷笑:“拳脚不如你,有种你跟我比骑射?”
李景仁站起身,嗤笑道:“手下败将,我来跟你玩?”
黑齿常之一见是李景仁,讪讪道:“我不跟你比,你比我大,不公平,等我到了你这年岁,我再跟你比!”
李景仁冷哼一声:“小地方出来的人就剩下嘴硬了,输了就输了,还非要等几年!”
小地方三个字彻底的让黑齿常之失去了淡定,他深爱百济,在他的眼里百济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地方。
这是取笑,这是唐人对自已的嘲讽。
这也怨不得他,他生来所接受的知识就是百济是个大国,很大很大的大国。
所以,在黑齿的心目中,百济就是一个大国。
黑齿常之闻言怒吼道:“百济不是小地方,我们幅员辽阔!”
李景仁笑着蹲下身子,拨了拨黑齿常之的脑袋:“那我问你,你从百济的最南边骑马到最北面最快需要用多长时间?”
“得需要四天!”
话音才落下,人群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哄笑声,随着大家交头接耳的传达,笑声越来越大。
黑齿常之大声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以为四天时间很短么?”
李景仁强忍这笑意,怜惜的拍了拍黑齿常之的脸:“井底之蛙,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这什么意思,喂,你别走,你是不是羞愧了,喂,喂……”
李景仁懒得搭理,人群又传来了哄笑声。
席君买摇了摇头,忍不住解释道:“你们才用四天,你知不知道,我们从长安出发到这里足足用了两月。”
“你骗人!”
“唉!”
人群慢慢散去,黑齿常之拖着酸疼的身子回到了只关着他一个人的地窖里,然后躺在草堆里面仰望天空。
想着刚才的事情,他忍不住喃喃道:“大唐真的很大么?”
可看着看着却突然发现地窖上面出现了一个脑袋正在好奇的打量着自已。
黑齿常之定睛一看发现是颜白,赶紧站起身。
在颜白面前他不敢露出丝毫的轻视。
他知道这人是唐军的首领,也是打败高句丽大对卢的将领,更是喜欢把脑袋垒起来的狠人。
如今狠人当面,黑齿常之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颜白顺着梯子下到地窖中,一屁股坐在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