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变得很安静。
狱卒们很贴心的往最深处走,一直走到听不到任何声音为止,李二身后的护卫也快速撤离。
哪怕再凶恶的囚犯,此时此刻,在这些护卫的注视下也发出了微弱的呼噜声。
一声叹息在寂静的大牢回荡,颜白低声道:“陛下,臣明白了,既然如此臣也就不多说了,但臣还是想求您一件事。”
李二闻言不由的看着颜白:“倒是稀奇,高傲的你也会开口求人,说说吧,朕听听你到底要说什么。”
颜白看着李二道:“这些年臣没有求过您什么,哪怕当初高甑生诬陷我造反,我也是愿意选择低头把这事交给朝廷处理。”
“但九月朝堂之事臣不愿意退让,臣想给自已一个清白。”
颜白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所以,在这里臣恳请陛下,臣想做官,臣想当御史,臣斗胆向着陛下求这个官职。
臣可以不要俸禄,臣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让臣从最低巡街御史做起,臣也愿意,臣所求无非是清白二字,求陛下同意!”
李二笑着看着颜白道:“这么说,那些弹劾你的人你是不会放过是吧!”
颜白看着李二,点了点头:
“监狱的滋味不好受,风闻言事四个字太笼统,臣想给这四个字变一下,想给它变成,事有凭据方可行,言有根据始可信。
不然,今后谁敢说真话,所以,那二十多人臣不会放过,只要有机会,臣会立刻查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对得起御史二字。”
“这么说你铁了心要还回去?”
颜白点了点头:“此仇不报非君子!”
李二叹了口气,看了看剪刀,剪刀往前一步,大声道:“大唐皇帝召,宜寿县公少府监右监,宣,睦亲之序,诚有节而难逾;褒善之方,谅无和而不洽。
开国县公颜白之子颜韵,宣慈善惠和,仁孝自然,仁爱既深善誉弥著……可封恩亲侯,驸马都尉,妻,晋阳公主李明达。”
颜白听懂了,这是要让自已的儿子当驸马。
李二这不是欺负人么,别人家都是家里的老二尚公主,轮到自已头上,成了家里的嫡长子了,有这么玩的么?
驸马是那么好当的么?
不说小兕子今后怎么样,大唐的驸马娶公主叫做尚公主,说的难听点,结了婚还要归公主管,也是有君臣名义存在的。
身份地位,两方面地位不对等,听史仁基说,他大兄史仁表想要和公主过一下夜生活,还得先派个侍女过去问公主有没有心情。
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劲儿?
而且尚还是一个动词,一个彻头彻尾的动词。
老百姓不知道,所以都想娶公主,可史仁基说,那些不想奋斗,当皇帝的乘龙快婿少奋斗几十年的梦还是别做了。
这哪里是娶公主,是公主娶男子,驸马好听,岂不知驸马只是公主府的牛马,两条腿的牛马,都君臣了,你还想在家里做家主?
圣旨一念完,颜白赶紧道:“臣不同意,臣要抗旨,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算要指婚,那也得等两个孩子大了,我……”
李二闻言,直接打断颜白的话,冷笑道:“抗旨?那朕就先砍了你!九成宫,小兕子叫你阿耶当朕没听见?
还叫颜裴氏阿娘,就算你把你大兄叫来朕也是这一句话。
朕心爱的女儿,被你不教好,管你叫阿耶,朕没砍了你就算了,你嗓嗓个屁,不成体统,闭嘴,滚一边去!”
看着满脸惊骇的颜白,李二又看着青雀怒道:“狼心狗肺之徒,行妄事,做痴梦,顽石不可亲也。
朕收回其左武侯大将军,雍州牧之职,兼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念你知错,也并乱其国本,贬为庶民。
其子李欣今后由皇后抚养,你无召不得踏进长安半步。”
李二说罢,淡淡又补充道:“逢年过节的,心里真要是有些想念,就抬起头看看长安吧!”
李泰跪倒谢恩,泣不成声。
这个惩罚已经很重了,最重的是李泰怕很难有机会见到他的儿子李欣,也很难有机会见到皇后和皇帝。
也就是说,李二的一道旨意,彻底的剥夺了李泰的孝道。
在大唐,无孝道,不为人,就如那孤魂野鬼一般了。
李二说罢懒得再多看李泰一眼,转头看着颜白继续道:
“武德二年罗士信把裴行俭交给了我,不知不觉一晃十九年过去了,从襁褓的婴儿到能跑会跳,他可谓是朕一手养大的。”
李二笑了笑道:“世人都说他是朕唯一的天子门生,其实不然,在朕心里守约也算朕的半个儿子。
先前兵部侍郎陆爽有女陆氏,出落的大方,家教得体,宜亲宜嫁,奈何你死都不松口,朕知道,陆家小门小户,陆爽这个人文文弱弱,甚是不得你心意。”
李二把手里打转的核桃停下来,轻声道:
“可是,孩子的事情耽误不得啊,有时候,我真的想掰开你的脑子看一下,我看看你在想什么,又是在考虑什么。”
李二见一只小猫在围着自已打转,伸手捏住后脖颈的皮放到自已怀里,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