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遥远而广袤的漠北之地,都斤山巍峨耸立,这里正是东突厥的王庭所在。
此刻,整个王庭一片忙碌喧嚣,东突厥的兵马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各部族的首领们纷纷奉命赶来,他们神色凝重,按照既定的次序,鱼贯而入地前往那最为主要的大帐之内。
东突厥的最高统治者 —— 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此刻正深陷于弥留之际。
他虚弱地躺在榻上,面容憔悴不堪,连睁开眼睛这等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如今都已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只能无力地半眯着眼,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不甘。
原本,大隋陷入内乱,在始毕可汗看来,这无疑是他们东突厥崛起的绝佳时机。
凭藉着隋朝内部的纷争与混乱,他们大可趁机挥师南下,攻城掠地,从而一举确立东突厥在这片广袤大陆上的霸主地位。
然而,命运却在此刻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他突然身患重病,来势汹汹的病魔迅速将他击垮,致使他一病不起。
如此一来,之前精心谋划的一切宏伟战略皆成了泡影。
如今的东突厥,不仅无法如预期那般攻伐隋朝。
反倒因为之前的种种举动,与隋朝结下了深仇大恨,将隋朝彻底得罪,陷入了极为被动且危险的境地。
始毕可汗拼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缓缓抬起那颤抖的手,虚弱地说道:「俟利弗设……」
俟利弗设闻声望来,急忙快步来到榻前。
他双手紧紧握住始毕可汗的手,回应道:
「兄长,您有什麽话但说无妨。
我与其他弟弟以及全体臣民,都在这儿恭听您的教诲。」
此时,大帐内的各部族首领们也都纷纷停止了窃窃私语。
一个个挺直了腰板,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隋朝如今内乱不止,烽火连天,此等局面正是我们东突厥崛起,成就霸业的天赐良机啊……
昔日鲜卑都能够入主中原,成就一番宏图大业……
我们东突厥兵强马壮,又怎会没有这样的可能?」
说到此处,始毕可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艰难地睁开那浑浊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怨恨。
他恨自己这副不争气的身体,恨这突如其来的病痛为何如此不合时宜。
若是上天能再多赐予他一些时日,他定然可以整军经武,挥师南下,让东突厥的威名传遍整个神州大地。
可如今,一切都已化为泡影,这壮大东突厥的艰巨重任,看来只能托付给兄弟了。
「兄长,您的心意我已全然明白。
日后无论谁最终继承汗位,我必定会竭尽全力辅佐于他。
我愿与他并肩作战,一同率领我东突厥的虎狼之师南下,入主中原,创建属于我们东突厥的不朽基业。」
见兄弟这般表态,始毕可汗沉默片刻,又缓缓开口道:
「我若是此刻决定让你即汗位,你打算何时出兵南下?」
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犹如一道惊雷在俟利弗设的心头炸响,以至于他一时之间竟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他稍稍定了定神,才缓缓开口道:
「兄长,我资质平庸,见识略显愚昧。
一切但凭兄长做主,我全都听从兄长的安排与教诲。」
始毕可汗听到这样的答覆,心中极为满意。
在这关乎东突厥命运走向的关键时刻,选择一位合适的继承人至关重要。
他最担心的便是将汗位托付给了一个不听话的人,从而错失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于是,他目光坚定地说道:
「我如今立下遗命,待我死后,你不必大费周章地进行祭奠仪式,当务之急是直接起兵南下。
藉助我东突厥全体军民因我离世而悲痛愤慨之心,全力打击隋朝。
此次出兵,务必全力以赴,一举击溃隋朝,为我东突厥的崛起奠定坚实无比的根基。」
说完这些话,始毕可汗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后,起伏幅度便渐渐变小。
他圆睁着双眼,眼中满是对未竟事业的不甘,最终缓缓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兄长!」
俟利弗设见状,悲痛欲绝,猛地扑到始毕可汗的身上,放声哀嚎。
那哭声在大帐内回荡,令人动容。
阿史那咄苾静静地望着这一幕,他的眼神中并未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此刻,他心中所系的是整个东突厥的未来走向与命运兴衰。
只是他深知自己并未接替汗位,在这等重大决策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只能默默旁观。
片刻之后,俟利弗设缓缓起身,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站在榻前的一名女子。
此女子乃是始毕可汗的妻子,大隋杨氏义成公主。
方才他与始毕可汗的交谈内容,全都毫无遗漏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为了安抚对方,俟利弗设急忙连声道:
「我兄长已然逝去,方才我所说之话。
皆是为了让一个将死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