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两少,三人行走在昏黑空旷的乡道上。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座位置偏僻的小院子。
一个高大的男子双手垂低,半阖着眼,站立在院子的前头。
净锅他已经守着这院子整整一晚上。
“有动静吗?”姥母开口问道。
净锅甩了甩脑袋,瓮声瓮气地回答道:“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以及前半夜发出一阵挣扎声外,再无其他动静。”
听到自己大弟子的讲述,姥母原本眼中存有的一丝期待,逐渐熄灭。
还是不行嘛......姥母跨过院门看着那挂着大红灯笼的屋子心中喃喃道。
随着清晨钟声的响起,姥母缓缓开口道。
“开房,收尸。”
净锅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几下,两扇门户上的缝隙显现出一道似符似咒的黑色印记。
正是这印记的存在才能完全封死整座婚房。
推着净锅的推门。
一道身穿破烂新郎服,背靠着婚床的少年倒影在他的瞳孔之中。
虽然现在孙阿难整个人瘦的如同皮包骨,但净锅能够清晰感到对方还活着,并非是干尸!!
表情剧烈变化的净锅向着侧边挪动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姥母。
原本静息状态下的孙阿难,见到姥母那一瞬间,犹如厉鬼般直接朝姥母掠去。
净锅和净碗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姥母身前,各攥住孙阿难的手臂,阻拦他再前进一步。
“她是谁?!”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双眼猩红的孙阿难,疯狂地对着面前的姥母嘶吼着,宣泄着那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
姥母完全无视了孙阿难的吼叫,抬起颤颤巍巍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脸,仿佛在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没死!真还活着!!”
随后着急慌张地摸着孙阿难的脑袋,很快一块缺失头发的头皮被她摸到。
姥母那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激动神情,整个人失心疯地自语道。
“终于找到了!”
“终于有人能与‘佛母’结发了!!”
说着说着姥母便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诚恳喃喃道:“老祖在上!定是您显灵了!垂怜我这可怜的寿终之人!!”
原本嘶吼的孙阿难看到姥母怪异的反应,情绪反而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他没想到昨天晚上喊自己相公的东西,居然不是鬼祟之物,而是什么‘佛母’。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自己好像猜错了姥母让他入洞房的动机。
这个疯婆子好像真心希望他能与那佛母缔结成功,只不过是拿他的性命去赌那一丝希望。
向天磕了几个头的姥母,缓缓起身再次来到孙阿难面前,捧着他的脸温声细语地说道:“孩子,婆婆知道你受了很多苦,等会婆婆取点东西后,会一点点补偿你的。”
听到姥母的话,孙阿难心中泛起一阵不屑,“呵!你不玩死我就不错了!”
姥母轻轻地压了压孙阿难的脑袋,想要再次触摸那失去头发的头皮。
孙阿难下意识地抽了抽被禁锢死的右手。
仿佛感受到了孙阿难的不适,姥母直接一巴掌呼向右侧净碗的脑袋上,将他整个人打飞。
“不长眼的东西,谁让你这么用力的!!”
“你弄疼他了!!”
孙阿难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吐血的净碗,又看了看发怒的姥母,他的脑子突然有些转不过来了。
不是,姥母,他是你徒弟还是我是你徒弟啊......这次孙阿难彻底傻眼了。
净锅见到这一幕立马就放开了孙阿难的手臂。
姥母继续着刚刚还未做完的事情,一手按着孙阿难的脑袋,一手摸索到那块头皮,伸出一根手指,用那灰色的长指甲来回刮动。
片刻后,在灰色指甲盖中出现了一小团红黑色的油脂。
“果然如此,只要与佛母结发就会沾染上她那独特的本尊气息。”
姥母从僧袍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将那一小团油脂如视珍宝般的放好。
“先带阿难去沐浴更衣。”姥母一边藏好盒子,一边与净锅说道:“收拾好后,来我小院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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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净锅带去洗漱一番后,孙阿难与锅碗瓢盆四个弟子一起来到村子的最前端。
在那里只有一座大院。
独属于姥母的院子。
五人被看门童子带路入院子后,孙阿难看双手负在身后背对他们的姥母,以及她身前的巨大雕像。
雕像通体暗红,是由树木雕刻而成。
其形状是两个半人半蛇,他们的面容模糊分不清男女,但他们的下半身却如同树根般相互交接缠绕束缚。
这是在交媾嘛......孙阿难看到这座巨大木雕心中不由地冒出这个想法,同时他也知道姥母她们僧袍上的花纹出自哪里了。
姥母缓缓地转过身来,用那空荡荡的眼眶望向孙阿难。
“孩子,以后你不再是我的童子了。”
孙阿难略微松了一口气,自己才当童子不到一天就差一点把命给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