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石秀一身锦袍,坐北朝南,尽显富气,孙安、卞祥八尺昂藏大汉护其左右,柴进则一席白衣,扮做门客,立于堂前。
柴进见石秀在主位上紧张不安,便笑着激将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三郎,成亲之后胆子怎还变小了?”
石秀倒也不恼,实话实说道:“哥哥站着,小弟却坐着,要我说,哥哥何必演这场戏,让人看破闹出笑话反倒不好。”
柴进颇为恶趣味的答道:“我就是要考考这完颜宗翰的眼力,切记多听少说,怎么高深莫测怎么来,可别演砸了。”
石秀轻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然后耐心回忆柴进以往的坐姿及风范,细细模仿。有道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乍一看,石秀如今可不就是个富员外的模样。
待完颜宗翰和曾弄迈入大堂后,柴进众人早已恭候多时。
双方见完礼,各自入座,仆人也依次上了好茶。
完颜宗翰虽入乡随俗,但本性实不耐这些繁文缛节,遂开门见山道:“商队为何近日没了消息,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曾弄在旁如实将完颜宗翰原话翻译给柴进众人后。
石秀轻咳了一声,冲柴进吩咐道:“先生,你且给他个解释吧。”
柴进闻言弯腰拱手应诺,石秀假装看不见,把玩着手中茶盏转移注意力。随后柴进面向完颜宗翰,面带笑意的答道:“商队出海风险颇大,前几次勉强未亏本,因此我等想做些别的营生。”
待听完曾弄翻译之后,完颜宗翰面露怒色,冲曾弄问道:“我们买的货物都远超市价,他怎么会亏本,是不是在诓我?”
曾弄连忙耐心解释:“孛堇,他们是商人,当然以利益为重,便是挣钱了也要说亏本,他这是坐地起价呢。”
完颜宗翰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停商,多花些金银也无所谓,毕竟在女真部落里金银是最没价值的。考虑到这点后,完颜宗翰冲曾弄示意道:“只要他们河水解冻期间能保证商路不停,金银方面都好说,对了,兵甲、粮食和盐是关键。”
曾弄将完颜宗翰的意思传达之后,柴进心中冷笑一声后,直接狮子大开口道:“粮食和盐需十倍于市价,兵甲则需要用铁矿石和良马来换,兑换比列分别是五比一和一比一。”
完颜宗翰知晓柴进开的条件后,强忍心中怒气,假装淡定地冲曾弄说道:“你告诉他,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是每笔交易我们出多少匹良马,他就要给我送多少工匠。”
双方经过一番唇枪舌战的友好协商后,在马匹和工匠上僵持不让,第一次会谈算是不欢而散。
随后几日,石秀以新婚燕尔为名推脱不见,协商之事全权交于了柴进。双方互相试探之间,也算摸清了各自底线。
直至柴进拿出杀手锏,说要行商高丽国之后,完颜宗翰这才破防,双方各退一步定为:每笔交易金银不够之时,便以良马冲抵,价格按高于宋朝马匹市价的三成计算,至于工匠之事,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未再提起。
交易既已谈妥,也算是各取所需,一时间宾主俱欢。柴家庄遂开宴席,既为庆祝,也是为完颜宗翰送行。石秀这才又以大官人的身份露了次面。
酒过三巡之后,完颜宗翰突然冲石秀开口道:“契约既定,不知道大官人是否认我这个朋友。”
石秀未曾深想,借着酒劲随口答道:“自然是朋友。”
完颜宗翰望了眼曾弄,曾弄是知道完颜宗翰想法的,心中虽不情愿,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
完颜宗翰这才图穷匕见道:“既是朋友,那还请大官人放了那三名女真勇士。”
众人自是知道完颜宗翰口中提的是谁,也未曾想到直至将要离开之际,完颜宗翰以这种方式提出请求,可谓沉得住气,还深合兵法之出其不意,让柴进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而此时石秀也明白入别人的套了,心中有些忐忑,又不敢面露慌乱错上加错,只好用求救的目光望向柴进。
柴进心中暗叹一口气后,抱拳冲石秀提点道:“大官人,您醉了。”
石秀忙不迭的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并挥手冲柴进说道:“后面的事就由先生全权负责吧。”
其实自打收到曾弄来信后,柴进便已有抉择。若曾弄未曾全心投靠,他可能还会有犹豫,但如今曾弄如此老实,再为难他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何况他柴进若是连自己人都护不住,日后又如何去行那大不韪之事。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柴进也大概摸清了完颜宗翰的脾气秉性,遂颇为强硬的拒绝道:“女真勇士我家庄主还有重用,不会委屈了他们。”
曾弄心中略喜,面色却不敢显露,因为些私心与多虑,便将柴进话语稍微委婉的转述给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闻言,立马直起身子,并用蒲扇大的巴掌排响桌案,高声喝道:“这便是你们中原人的待客之道吗?”
完颜宗翰话音未落,屋外竟响起刀兵出鞘之声,其所带护卫仆从皆又惊又怒,连忙护在完颜宗翰四周。
曾弄摸不清柴进打算,下意识想要远离完颜宗翰,却被其假装不经意间一把拉住,只好陪着笑脸,暗自叫苦,生死之间,脑袋转的飞快,冲完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