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见柴进毫无反应,心中顿感恼火,但顾及李助的面子,也未当场发作。只是脸上写满了不悦,看样子也是个直爽的汉子。
李助见柴进、袁朗都用疑惑不解地目光瞅着他,连忙笑着解围道:“这位是我同乡,因仰慕明公风采,特来拜见。”
柴进闻言并未多问,亲手扶起袁朗,并弹去他身上沾上的泥土,略带歉意的说道:“刚才怠慢了兄弟,切莫放在心上。”
袁朗见状颇有些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的望向李助,挤眉弄眼地暗示,希望他能给点提示。天可怜见,袁朗连眼前这位“主公”的名讳都不知晓,更别提来历、喜好了,只是凭借对李助的了解,知道他不会做赔本买卖,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出。
柴进见李助在一旁悠然自得,做看戏状,心里不由升起无名之火,冲李助怒道:“先生看戏可看够了?”
李助下意识地答道:“不够。”
等反应过来时,柴进已是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咬牙启齿地指着他骂道:“李助,我敬你才道一声先生,你不过是个走街窜巷、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戏耍于我?”
话刚出口,柴进便有些后悔,此时得罪李助实非明智之举。一旁卞祥、孙安没等柴进提醒,已连忙警惕地盯紧李助,生怕他拔剑暴起,伤害柴进。曾家兄弟、杨林自觉若动起手来,他们几人恐成累赘,便拉着柴胜缓缓后退。
袁朗见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虽心生疑惑,依然神情紧绷地与李助并肩立于一处,同进同退。
紧要关头,只听突然“啪”的一声,袁朗摸着后脑茫然地望着李助,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完全不知为何会被自己最敬重的人来这么一下子。
这一巴掌不光把袁朗打懵了,柴进也是满头雾水,完全猜不透李助的心思。
而李助不光打了,还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袁朗鼻子骂道:“蠢货,你该站在主公那头,今日便与你好生上一课,记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至此,柴进才明白李助的深意,不禁感叹此人虽工于心计,却也义气深重。先挥手让卞祥、孙安退下,然后心平气和地冲李助问道:“先生刚才可是故意激我?”
李助闻言弯腰恭敬地答道:“明公慧眼如炬,因初交不快,小人担忧您心有隔阂,这才出此下策,不知明公,此时可气消了?”
柴进并未作答,反而继续追问:“先生刚才那话也是说与我听的?”
李助神色郑重地答道:“小人几个绿林朋友,都是本事高强的好汉,应该对明公的大业有所助力,小人不想连累他们。”
“最后一个问题,为何是我?休用那些神鬼之说、无稽之谈糊弄于我。”柴进死盯着李助,想看他做何解答。
李助闻言胸有成竹,自信笃定地望着柴进,说道:“这天下间再无一人比您更合适,盖因名正言顺。”
“好一个名正言顺!”这话却是说到柴进心坎里了,宋朝本就得国不正,若代代如仁宗一般,柴进自是无机可乘,可如今乱象渐起,天下也该换有德者居之了。
柴进虽然依旧不喜李助偶尔的神神叨叨,但面对如此投诚,他若再无表示,如何能服众。况且柴进也有信心收服那些与李助关系密切的好汉。
思及此处,柴进径自走到李助面前,抱拳弯腰致歉道:“这一拜,为先前的恶语相向,望先生海涵。”
未等李助反应过来,柴进复又一拜,口呼:“此一拜,望先生为我智囊,日后还请不吝赐教。”
孙安、卞祥、曾家兄弟、杨林见状,尽皆拜道:“见过先生。”只有柴胜不明其意,戳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此情此景直教李助胸中澎湃,感动不已,只见他眼眶微红,先是扶住柴进,然后双膝跪地,向天起誓道:“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日后李助若有半点异心,当受千刀万剐、万箭穿心之苦。”
柴进闻言,连忙劝道:“我自是信先生的,不必发此毒誓。”
“不瞒明公,小人天性惫懒,立此誓言也是鞭策自己。”李助平复下心情后,正色答道。
柴进假意恼怒道:“日后休要明公长,明公短的了,你一道士何必学那些酸儒。”
李助恍然大悟道:“都依哥哥说的办。”
两人相视一笑,至此,先前芥蒂尽消。
另外一边挨了一巴掌并一顿骂的袁朗,心里一半委屈,一半糊涂,总觉得自己在这跟个傻子似的,还很多余。
趁着柴进、李助相谈甚欢之际,袁朗准备离开这处尴尬之地。
刚要迈出脚步,李助眼尖,将其一把抓住,激他道:“兄弟可是恼我刚才那一巴掌?”
袁朗心里暗骂:哪壶不开提哪壶,脸上一本正经答道:“先生打我自有道理,小子哪敢怨怼。”
李助闻言笑道:“看来果真记恨在心了,不过日后你谢我还来不及。”言罢,李助想起袁朗刚才在当阳县城中未完之话,提醒道:“兄弟因何至此?”
袁朗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呼道:“差点忘了大事,马劲兄弟盲了一目,他兄长为他报仇失手打死了人,现如今仇家要将马勥弄死在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