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
望月楼
琴声悠扬,好似自深谷幽山而来,婉转而又透着悲凉。
“先生的琴技又精进了不少,只是这曲子好像不符合先生的性格,倒像是多了些儿女情长。”燕华卿屈膝慵懒的靠坐在临窗的坐榻上,一袭绛紫色云纹华服,手执一把梅花折扇,对于江乐师的演奏不禁连连称赞。
“王爷谬赞,今日之曲确实不是鄙人之作,乃是昨晚有人献之。”
“此曲可有着名?”
“《初雪暗香》”
“哦,有意思了。”燕华卿看着扇面上的梅花,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我倒认得一人,若她能弹奏此曲,定是要胜先生一筹的。”
“还望王爷引荐,若能得指点一二,便是三生有幸了。”江乐师拱手诚恳道。
“先生说这是昨晚水榭有人献奏之作,想必昨晚定是异常热闹了。”燕华卿合上折扇轻放在榻几上,直起身子抿上一口茶。
“王爷没来,着实错过了许多精妙之作,就好比刚才在下所奏之曲,亦是曲折。”
“何意?”燕华卿来了兴致,顺手拿起榻几上的珠串自然的拨着。
“昨儿是七夕,水榭的规矩和往年一样……”江乐师将昨晚之事娓娓道来。
“这么说,是有人在故意生事,要这位苏姑娘难堪?”燕华卿微闭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拨珠串的手也停了下来。
“事后,在下也细想了一番,或是她们本就是相识的。”
“能去水榭的人都是京中的达官贵人,更有十二个雅间是被定了合约长年租赁下的,江先生不会不知道都有谁吧?”燕华卿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慵懒开口道。
“王爷说的正是,事后便亲自去查阅了那晚登记宾客,是……”
“先生直言便是。凭他是谁,和本王都无关系,本王只是听了一件趣事。”燕华卿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似乎有难言之隐的江乐师。
“那行女眷是孝亲王府的人,登记时拿着容时小王爷的腰牌。”江乐师神色略显不安,毕竟一件小事就扯上了皇室宗亲。
“能拿着容时的腰牌出入,定是他要紧的人,只是可怜那位苏姑娘了,白白受了委屈。”燕华卿呵呵一笑,其中缘故心中也明了了。
“王爷说的极是,若有缘再见,定是要好好答谢。”
“这个是自然。”
这时,邵羽疾步而来。行至燕华卿身侧,揖过礼,道:“慕辰少爷来了”
燕华卿一笑,道:“今日下值倒是挺早。”
“王爷有贵客到,那鄙人就先行告退了。”江乐师见状起身揖礼。
“你亲送先生回去。”燕华卿点点头,又对邵羽道。
“是。”邵羽应着。
“鄙人告辞!”江乐师再次揖过礼,便与邵羽一同出了望月楼。
行至竹林石桥处,见对面的游廊两名翩翩少年信步朝望月楼方向走去,江乐师驻步,顿觉其中一人面善,问道:“不知那位蓝衣少年这是哪家的公子,竟如此温润俊雅。”
邵羽笑道:“先生不知,这便是南安侯府的慕辰公子,是个性子极好的世家公子。另外那人是他的贴身随从,叫林毅,在军营长大,身手了得。”
“鄙人眼拙竟不识的,可是苏侯爷与宣和公主(宁千芸)的爱子?”江乐师恍然道。
“正是呢!”
“只知他自小身体微恙一直在宫中调养,不想如今能得这般华彩。”江乐师感慨欣慰道。
“先生所言极是,所以自回侯府后公主便不许他去人多混杂之地,即便是闲雅清幽之地也是顾虑重重。除了去宫中当值,就算来了这里,王爷也是要派人去侯府通禀公主的。”
“自然,自然。”江乐师这才明了为何昨晚在水榭并未识得出慕辰,一声轻叹又喃喃道:“喧嚣之地,多浑浊之气,他这样的素洁之人,如何沾染的了。”
“先生的这番话,我家王爷也说过,王爷说他是无暇的,可辰少爷却说自己是残缺的。”
从邵羽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伤感,江乐师苦涩一笑:“事事皆是天注定,无暇也好,残缺也罢,人生就是这样,月亦有阴晴圆缺,何况我们人呢?春有花冬有雪,夏有蝉鸣秋有瓜果香,好好活着,尽自己所能,不枉此生,足矣。”
“先生智慧,邵羽受教了。”邵羽拱手致意。
“不过一俗人胡乱说说罢了,大人莫怪莫怪!”江乐师拂袖一笑:“走吧。”
“先生请!”
风至,扰得一阵竹叶声声作响,斑驳的光影透过竹梢,洒在石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