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陈森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大脑和神经像被分离成两个完全不相通的物件,眼前都是虚无的白,空的可怕。
“让我进去说吧。”郑婉丽对陈森的表情满意,笑容又大了些,“走廊很冷呢。”
陈森僵着身体挡在门前,屋内的餐桌上有很显眼的蛋糕,还有特别丰富的饭菜,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代表什么。
而一筷子没动,他一个人守在这里,又代表了什么。
这些本是为了烘托气氛、让人开心的点缀,如今,却带给他羞辱和难堪。
“陈森?”对方再次叫他。
他抓着把手的手背上冒出青筋,微微颤抖着,几秒后,他松开了手,侧过身。
郑婉丽如期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盛况,捂着嘴很惊讶地说:“你做的吗?”
陈森站在她身后带上门,低低地应了一声,走到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很厉害。”她看都不看水杯一眼,问他:“是在等星然吗?”
陈森不答。
“啊。”她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另一回事,“他没有和你说吗?他和凯伦斯在一起呢,参加一个生日宴。”
“说来也巧,你和凯伦斯的表弟居然是同一天生日。”
窗外骤然刮起了风,冷风从未关紧的窗缝里爬进来,蛋糕上的烛火一跃一跃的,分明地晃在人眼前。
明明因为燃了太久烧到尽头,火光已经熹微,陈森却仍觉得刺眼。
他垂下眼,神色淡下来,语气就显地不再那么有礼貌,“您有话就直说。”
郑婉丽便不再假笑,她的长相明艳,目型狭长,身姿笔直地坐在沙发上,像一条预备攻击的蛇。
“我很早就知道你了,高中的时候,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她不需要陈森的回答,盯着他的脸,自顾自地说:“许星然告诉我的,告诉我,你是许星灏最好的朋友。”
这个开场有些奇怪,陈森由内到外地感到不适,下意识地排斥,反应在脸上,就是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说重点。”
他的心跳得很快,敏锐地察觉到接下来的内容不会让他舒服,身体已经先一步给出反应,像处在冰窖里,一片冰凉。
“你知道许星然和许星灏不对付的吧。”郑婉丽很轻地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许星然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呢?”
他是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的,只是他不明白。
“许星然因为不喜欢许星灏,所以要和我在一起?”
这句话是疑问句,但是听起来却像是陈述句,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出现在实验里的声音,平直到不掺一丝个人感情。
可是对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觉得许星然为什么会和凯伦斯在一起呢?”
陈森再次听懂了。
她的意思是,他和凯伦斯,对于许星然来讲,没有区别。
其实不太愿意听到这样的话,他宁愿许星然是因为喜欢凯伦斯才抛弃他,而不希望对于许星然来说,他们都是没有意义的摆件。
她很聪明,也很厉害,一下子否决了许星然的感情,否决他们的关系存在的意义。
“我会去问许星然。”陈森这样回答对方。
他一只手包住另一只手,死死捏住了,他觉得自己还算得上冷静。他想,比起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还是会想花几分钟听许星然的解释,许星然会愿意和他解释的吧,他们认识九年,有七年的感情,怎么说,也会——
“我帮你。”她突然开口。
陈森猛地抬头。
郑婉丽半侧过身,掏出手机,光线在她的脸上分割出明暗,陈森定定地看着,胸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突然开始呼吸不畅。
电话接通,郑婉丽开了外放,陈森听到许星然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妈妈。”
他的周围有很多人声,陈森听到了好多声“恭喜”,不知道在恭喜谁。而许星然的呼吸忽地变重,一会后,他的周围静了下来,似乎是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你跑什么呢?”郑婉丽放松地像是随口一问,道:“他们在恭喜你和凯伦斯吗?”
许星然顿了一下,说:“是。”又说:“我答应凯伦斯的求婚了。”
郑婉丽很高兴地夸赞他,“你做的很棒,只要和凯伦斯在一起,你迟早有一天会打败许星灏的,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和你求饶,光是想想就很激动了,是不是?”
陈森怔怔地看着她,她似乎变了一个人,说话的语气、神态,完全是在“哄”。
她在“哄”许星然。
紧接着,许星然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他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当然,许星灏算个屁。”
陈森和郑婉丽分坐于沙发的两头,中间就像是隔了一道透明的屏障。郑婉丽和许星然的欢声笑语、阴谋阳谋朦胧地响在那头,只让他心惊。
突然,郑婉丽瞥了他一眼,尖锐的眼尾像是一根刺,陈森身上的汗毛陡然竖起。
“星然,妈妈想了想,还是觉得害怕。”郑婉丽用担忧的语气说:“你上次不应该那么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