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我们一起睡觉,好像已经是两三年前吧。”谢翊榕在床上躺下,顾明安便非常自然而顺手地给他掖好被子: “嗯,应该是在我回国之前了。”
长绒棉面料的被褥触感细腻,拂过谢翊榕脸颊时痒痒的。
两人都在艾美莉卡上高中和大学,中间有一段时间甚至一起住在谢翊榕在曼哈顿的房子里。
同住一个屋檐,自然是非常亲密,而且谢翊榕又总是黏着顾明安,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并不少。
顾明安回国后,谢翊榕也时常回国和顾明安小聚,但回来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盯着自家那群鬣狗般的亲戚,防止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不利的事情。
所以谢翊榕每次回国,都会为了套取信息而用大把时间在谢家呆着,很少在顾家留宿。
顾明安跟着躺下,却没有关闭床头灯,说: “好在床够大,否则还真是有点挤。”
两人的身高都逼近190,还都是大骨架,若不是顾明安卧室的床是个2.2m的圆床,还真躺不下。
床架的线条简约流畅,框架以冷色调的不锈钢搭建而成,表面经过细腻的抛光处理,简约又带着冷硬的工业风格。
谢翊榕却故意朝他那边挪了挪: “你就是嫌弃我睡相差吧。”
“这是事实,”顾明安调侃, “又伸胳膊又伸腿,你就差梦游了。”
下一刻谢翊榕就整个人像树袋熊似的贴上了顾明安,手臂搭在顾明安结实的胸口,大腿也“chua”地放在了顾明安腿上: “什么意思,明安哥嫌弃我,好过分啊,嘤。”
谢翊榕身体滚烫,顾明安被他紧贴着,却没有挣脱,只是莫名叹了口气。
他本来以为自己回国后,谢翊榕会慢慢适应生活节奏,两人也不会再用以前在埃米莉卡的方式相处。
毕竟那时候谢翊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懵懂少年,自己多照顾他一些,而他对自己产生了依赖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随着谢翊榕逐渐成长,顾明安也明显能意识到对方无论身体还是心智都已经是成年男人,两个成年男人总黏在一起,未免不太合适。
如果是别的人这样贴着顾明安,顾明安估计已经冷脸推开了。
就算是顾磬秋,他也不能接受对方在床上紧紧搂着自己。
太怪了。
可是谢翊榕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我好需要明安哥哥,没有他我会死掉”的高需求感,以至于恰好有着“被需要”需求的顾明安不忍心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谢翊榕以为他叹气是因为今天的事,劝道: “顾雪亭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顾明安是太有责任心的人,顾雪亭变成这样和顾家反目成仇,顾明安内心肯定很自责。
这样的顾明安让谢翊榕心疼。
顾明安回过神来,看着天花板说: “当时母亲忙于生意,我们就不该把雪亭留在家里,让父亲一个人管教他,如果当时我把他带来艾美莉卡…”
“当然不是你的错啊,教育子女是父母的责任,当时你才多大啊,你怎么教育他”谢翊榕反驳。
顾明安手里握着酒杯,眼神有些茫然: “可是,母亲临走时托付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磬秋和雪亭的…”
谢翊榕用目光描绘着顾明安的侧颜: “你觉得,伯母会怪你没照顾好他们么”
顾明安有些讶异地回望他,喉结微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谢翊榕往日总是不正经,此时认真严肃的样子不由让顾明安既熟悉又陌生: “伯母不会怪你的,就算她在看着这一切,她也只会心疼你,心疼你从来都只想着别人,从不好好照顾自己。”
顾明安沉默片刻,有些释然地笑了: “…你说得对。”
谢翊榕正是知道顾明安虽然表面强撑着平静,可内心一定非常难过,这才死皮赖脸找上门来和顾明安呆着。
顾明安性格沉稳内敛,遇到什么事往往自己消化负面情绪。
对于普通朋友来说,顾明安这样的人再适合当朋友不过,从不倾洒负能量,又可靠强大。
可对于谢翊榕来说,不知为何,他却希望顾明安能多对他吐些苦水,很多事情两个人一起分担,就不会让顾明安心里那么苦。
谢翊榕舍不得。
但两人相处模式一直都是他吐槽,顾明安听,一时之间想要改变,谢翊榕也知道很困难。
所以他鼓足勇气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 “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用藏在心里。”
顾明安却只是笑着说: “我没事,真的,别担心我。”
顾明安的回答在谢翊榕意料之中。
有能力闯出一番天地的人往往形成了他们的思维定式,如何与人相处,对何事有所保留…
顾明安正是如此,顾明安习惯了对内心的想法三缄其口独自消化。
而他谢翊榕和顾明安其他的朋友没有任何不同,都是被顾明安心防拒之门外的人。
谢翊榕虽然年轻,但早已能通过识破人心而运筹帷幄,他总能参透别人内心的想法,并且利用对方意料之中的反应和情绪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这次,分明他在开口时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