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下巴上残留着一些青色的胡茬。他穿了件松垮垮的T恤,上面布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和英文单词,脚上踩着一双绿色人字拖。
江一帆很嫌弃地把他一打量,说:“钱与舟,你这是打算换风格变流浪汉了是吧,你要知道我们乐队本就不多的粉丝里有一半是对颜值有要求的。”
钱与舟熬了一夜写歌,黑眼圈重得要命,他打了个哈欠,说:“我今天要去剪头发的。”
钱与舟扯了张洗脸巾,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刮了胡子,出门了。
他实在是困,剪头发的时候放任托尼自己动手,结果迷迷糊糊一觉醒来,托尼都快把他的鬓角给剃没了,只差最后一步,钱与舟就要返老还童变成小学生。
钱与舟赶紧叫停,叫托尼再给他修短一点刘海就好。
最后剪完头,钱与舟怎么看怎么不习惯,只好宽慰自己,头发是可以再长出来的。
离开理发店之后,钱与舟回家洗澡又睡了一觉,睡到晚上,胡乱吃了点东西,又换衣服出门了。
他今天和朋友约好了,要喝酒。
这个朋友是钱与舟来杭州之后认识的,叫任峥,是他们常去的一家酒吧的老板。
年龄相仿,爱好相同,一来二去就熟了。
任峥今天是喊钱与舟去尝他们酒吧的新品调酒。
钱与舟和任峥在吧台坐着说话,他一偏头,居然看到一个和酒吧气质很不搭的人也在。
陈嘉禾还穿着上班的衬衫,坐在卡座最外面,手里拿着一杯酒。旁边还坐着几个人,看起来像他的同事。
任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点好奇地问:“怎么了,那个人你认识?”
钱与舟收回目光,心里感到一阵膈应。从乌镇那天起,他就没见过陈嘉禾。今天突然一见,让他满脑子都是庄定湉和他谈过这事。
一想就伤心,钱与舟抿嘴,说:“没有,不认识。”
任峥又跟他聊了一会儿,之后被店员喊走了,他就让钱与舟自己先坐会儿。
钱与舟闷闷地喝酒,一想到陈嘉禾的脸,他就郁闷。
他感受到有人走近,在他身旁停下来。
钱与舟没心思应付搭话的人,他没什么表情地一转脸。
结果看到的人居然是陈嘉禾。
陈嘉禾拿着一杯酒,脸有些红,他玩味地问:“你在这儿湉湉知道吗?”
钱与舟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多事?他没好气地来了句:“不知道。”
陈嘉禾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特别欠揍地说:“怎么了?和湉湉吵架了?”
钱与舟一脸无语地讲:“关你什么事?”
陈嘉禾瞬间愣了一下,钱与舟这才想到自己脸,不做表情的时候,会有点凶。
而之前面对陈嘉禾的时候,庄定湉都在他身边,他总在微笑着。
但被吓到的对象是陈嘉禾,钱与舟也就没有什么愧疚感了,他正在思考是不是把嘴角再压一点,就能让陈嘉禾快点走开。
“关心一下都不行吗?”陈嘉禾假模假样地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来酒吧找乐子呢,那我当然要替湉湉监督你。”
这话说得让人恶心,钱与舟也不想看陈嘉禾带笑的脸,于是他开始胡说:“谢谢关心,湉哥刚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回”
陈嘉禾脸色一变,一言不发地走了。
钱与舟没尝到胜利的快感,这句谎言似乎黏在了他的嗓子里,毛毛的,很不舒服。
好在任峥很快就回来了,还顺手拿了个果盘,他一边吃西瓜一边说:“听说你们那个综艺,有顶流歌手啊。”
钱与舟皱眉:“不会吧,那就是个小成本综艺,请得起吗?”
“你不懂了吧。”任峥一脸门清的样子,“小成本综艺就不要热度不要流量了吗?咬牙请个顶流,前期放出风能让各家粉丝打打架,中间路透又能赚一波眼球,最后节目上线,顶流自带的流量省了多少宣传费用。”
钱与舟听了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你以为导演组选上你们乐队为了什么?你这张脸就是个爆点。”任峥和他碰杯,笑着说,“现在可是互联网时代。我建议你在开拍前赶紧去想个有意思的梗跟你们乐队绑定,这样上了节目会有记忆点很多,没准就大红大紫了。”
大红大紫,这种话听起来挺虚无的。
从传统的唱片时代,迈步到互联网时代,整个音乐行业都是受到冲击的,但摇滚乐似乎是收获了时代的红利。
电视节目,音乐电台,让摇滚乐从小众狂欢到逐渐被大众了解和喜爱。
这几年好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喜欢这种音乐,也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乐队出现。
钱与舟想到他的大学,刚开始做乐队的时候他迫切得想要出名,其实那会儿他们就是玩,没什么生活压力,想出名只是出于年轻人的胜负欲。
“其实我们也挺幸运的。”钱与舟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们当时解散那么和平。”
这几年钱与舟都在这个圈子里,乐队分分合合实在是太平常了。
他见过决裂的,成员打完一架老死不相往来。也见过迫于无奈的,赚不到钱不愿意再做这个虚无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