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好。”温千姝同意了,但这更像是机械式地回答,不管被问什么问题,他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林淮溪十分开心,笑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立刻用小手扒拉祁妄,想要跟他一块去看画。
祁妄却躲开了他的手,连连向后退,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东西,怕到全身颤抖。
小孩子对母亲有本能的依恋,但祁妄对画的恐惧已经超过了本能,只想离得远远的。
他曾一次次地想抱妈妈,就在她怀里撒娇,妈妈的反应却很冷漠,一点也不在意他。
他很伤心,但没放弃亲近妈妈,直到他有次故意拿走了妈妈的颜料盘。
一小撮黄色的颜料掉在了地上,像是浑浊的腥油,在地上融化流淌,变成软塌塌的一团。
祁妄只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便急剧变化,身体一轻,等他再回过神来,腿和屁股都很疼,疼得他眼前雾蒙蒙的。
在模糊中,他看到妈妈跪在那坨颜料面前,眼泪顺着她美丽的容颜滑落,落在那坨黄色颜料上。
在此之前,祁妄总是觉得妈妈太安静,像个美丽的瓷娃娃,但这次妈妈有了表情——她疯了。
祁妄永远无法忘掉那一幕,他被妈妈重重地扔了出去,只能坐在一旁的地上,看着妈妈失魂落魄地跪成一团,颤抖着用手去捧起那撮黄色的颜料,但怎么也捧不起来,难过到痛哭流涕,尖叫着把手放在胸口,白裙子被弄脏了,妈妈的脸上头发上也都是黄色的颜料,最后全身抽搐地倒在地上,旁边的画架也倒掉了,到处都是纸张和乱七八糟的颜料。
祁妄被吓坏了,但更担心妈妈,他爬着想去摸妈妈的手,却被赶来的佣人抱了起来,只有指尖蹭到了黄色的颜料。
从那天起,他不再跟妈妈亲近了,也对那些画有了心理阴影。
每次看到,那些颜料就扭曲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形。
它靠过来,在他身上留下颜料的痕迹,贴着他有问题的左耳上,一遍一遍地重复:
妈妈更在意油画,不在意他。
……
祁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流露出恐惧,后背上也满是冷汗,衣服变得黏腻潮湿。
“我,我去上厕所。”他留下这句话后,跑进了卫生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林淮溪十分担心自己的好朋友,匆匆地跑过去,试探着敲门,“祁妄你怎么了,也是肚子痛痛吗?”
他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声模糊的“嗯”。
林淮溪困惑地嘟起了嘴,表情皱巴巴的,但他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大脑都快转不动了。
“那你嗯,用力嗯,拉完臭臭后,肚子就不痛了。”林淮溪说着,表情和动作也在用力。
祁妄又应了一声。
林淮溪这才放心下来,转头见漂亮阿姨还在看他,像是在等他去看画。
他哒哒地跑过来,主动伸手去牵漂亮阿姨。
温千姝感觉到指尖的柔软温暖,眼底微微波动,本能地勾住了林淮溪的手指。
林淮溪走进了画室。
画室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个边缘粗糙的板凳,角落里堆满了各种画材,墙上也贴得满满当当,画完的画被随手丢在一边,层层叠叠,摞得很高,大概有几百张。
林淮溪被好奇心驱动着,左瞧瞧右看看,眼睛都要花了。
温千姝用各种暗色堆叠在一起,勾勒出扭曲的花纹,有的像是眼睛,有的像是藤蔓,这种花贴了一整墙,连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但偶尔有几幅画,中间会有一坨亮色的颜料,浓郁又热烈,被周边的黑衬得格外显眼,仿佛是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林淮溪将眼睛凑到画前,眨了眨眼,指着圆圆的黄色颜料说道:“这是太阳吗?”
温千姝的视线落在了画上,像是被唤起了什么,语速缓慢又轻地说道:“这是我的宝宝……”
“宝宝?”林淮溪经常给自己的玩具起名字,但他从没给自己画的太阳取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又指着旁边红色的圆形说道:“漂亮阿姨,它叫什么?”
“宝宝。”
林淮溪又指着另一个绿色的圆形:“这个呢?”
“宝宝。”
温千姝每重复一次这两个字,语气和眼神都变得温柔许多,整个人也更有生气了,像是灵魂突破层层束缚,又重新回到了这个麻木的躯体。
林淮溪歪了歪头,“他们都叫宝宝吗,漂亮阿姨你是不是很喜欢他们?”
“喜欢,”温千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似乎是想笑,但因为太久没有表情,肌肉十分僵硬,像是一根线扯着,笑得有些渗人。
林淮溪站在她旁边,仰头只能看到温千姝柔和的下颌线,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奇怪地问道:“阿姨为什么喜欢呢?”
温千姝这次没有再回答他了,温柔地注视着那个圆形的方框,倾注了心底所有的爱意,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指尖却只触碰到了粗糙的纸张,像是一道屏障,将她阻隔在外。
温千姝露出受伤的表情,干枯的眼底也重新变得湿润,“宝宝生气了,不让我抱。”
林淮溪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