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像中的老胡面带微笑,地中海头型很是扎眼,竟然就是和冯队长一块去我租房内搜集马娟娟死亡证据的秃顶法医。
那天的情景再现于我脑海,我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当时法医组准备离开时,那黑影紧紧贴在他身后。
我曾很确定地以为黑影就是薄纯雪。
可自从见到薄纯雪真面目后,又不确定黑影到底是不是她了。
可是不是她,还能是谁?
是不是还存在另外一个狠角色?
之前我看到黑影紧紧贴在四个杀人犯身后,结果那四个小畜生死了。
我又看到黑影紧紧贴在法医老胡身后,现在老胡也死了。
难不成黑影贴近谁,谁就会死?
这么一想,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上完香,李文康掏出几百块钱递给老胡媳妇。
“嫂子,一点心意,千万别客气啊!”
“妇女嘴上说着客套话,可手上动作不慢,很麻溜地接过钱,塞到了口袋里。”
看到灵牌上名字我才知道老胡叫胡国峰。
胡国峰老婆给我俩倒了杯水后,也坐到了一侧,嘴里边絮叨边叹气。
“你胡哥这辈子命太苦了,从小没爸爸,我不但没工作,这几年还常得病,不但帮不了他,还成了拖油瓶……”
“都说老胡抠抠搜搜,这也是没办法!要是家里有金山银山,谁不会大方啊!”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我都有些心酸。
同时也觉得不正常——如果一切和他媳妇说的一样,胡国峰不应该自杀啊!
他的死,可能还真和那黑影有关。
“妈——”
一个女孩的尖叫打断了胡国峰媳妇的讲述。
“怎么了,小雅!”
女孩哭着从左侧卧室内跑了出来,光着脚,只穿了一件不太合适的裙子。
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面黄肌瘦,看得出还有些瘸。
“这是我闺女小雅!”
“小雅的身体好点了?”李文康忙问。
“唉!还是老样子,这种罕见病是治不好的,还烧钱,盼他活一天开心一天吧!人的命天注定啊!现在你胡哥走了,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咋办了!”
说完又开始呜呜呜地哭起来。
“妈!我……我看到奶奶了,她说很热,说自己被烧了两次,很痛苦!他让我问问爸爸,为啥要烧她两次。”
胡国峰媳妇赶紧搂住小雅,另一只手抹了一把眼泪。
“也不知道为啥,小雅这几天总说胡话!总说看到了她奶奶!这也不能怪孩子,小雅从小就是奶奶看起来的,虽说她五岁那年因为高烧变成这样,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奶奶……”
家务事,我一个陌生人不合适插嘴,正准备自觉地躲到一边,就在转身时,忽然刚才小雅跑出的卧室门口探出了半个身子,是个穿着花褂子的老太太。
老太太双眼小的如同绿豆,最不正常的是她头顶左侧有个大包,比一般的大肉包子还大不少。
老太太似乎发现我看到了她,赶紧缩回了身子,躲到了屋子里。
刹那间的惊讶后,我猜老太太就是小雅的奶奶,也就是胡国峰的母亲。
都死这么久了,还不离开,肯定有放不下的执念。
我又转回身,咳嗽了一下,打断胡国峰媳妇的絮叨。
“那个——大嫂!我想问问小雅奶奶啥时候去世的?”
“有三四个月了吧!”一侧的李文康抢先回道。
“是病故?”
“是个意外!”胡国峰媳妇点点头,“操劳一辈子,身体透支严重,当时下着小雨,上楼梯时摔了一跤,后脑勺着地,人没等送去医院就没了!"
“是不是磕到左后脑勺了?”
我话音刚落,从胡国峰老婆脸上表情变化已经得到了答案。
“你怎么知道的?”
被她这么一问,我一下子语塞了。
李文康赶紧帮着解围:“那个——马兄弟可不是一般人,最近帮着我们法证破了好几个大案子。”
胡国峰媳妇似乎对此不感兴趣,也没再说什么。
作为走阴人,遇到这种事不能不管,于是我指了指那间卧室:“能让我进去看看!”
胡国峰媳妇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本以为是她女儿小雅的卧室,女孩的卧室应该温馨而且充满童趣,可一进屋,映入眼帘的老家具。
一张双人硬木板床,黑色的老式柜子,还有一些零散的杂物。
扫视了一圈,我看到了墙上的一张大照片。
正是刚才看到的老太太。
“这就是小雅的奶奶?”
我指着墙上的相片,问胡国峰媳妇。
“嗯!是我婆婆,之前小雅跟着奶奶在这屋睡,后来小雅奶奶去世后,她才自己睡的,还没顾上收拾收拾。”
视线再次一转,我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老太太,准确说是老太太的魂魄。
“兄弟,有啥发现吗?”
李文康轻声在我耳旁问。
我扭过头,用几乎同样高的声音反问他:“能不能让我单独在这屋子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