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走进了村里,可是心里人仍旧觉得不踏实。
清河村是靠近城镇的村落。
村子虽然不大,但是附近的村子想要去镇里,几乎都会路过清河村。
当今圣上登基后第二年,便大力实施新政。
清河村距离京城也就两天的路程,所以很幸运地被选为了新政的实施地点。
十年前才改的官道,也就是顾老头去世的第二年。
所以连已故的顾老头都不知道,顾老太更加不可能知道。
交通的改变,也彻底改变了清河村人的生活质量。
因为这里靠近城镇,又是唯一的必经之路。
许多村民从这里看到了商机,自然也包括十年前的顾奉弘和顾奉行兄弟二人。
道路改了,村子里的地貌自然也发生了变化,拆掉了许多民房,原本位于村中的老宅子,也因为道路修建,迁移到了山脚下,并在同年,顾家两兄弟经营起了窑厂,烧制瓦片和砖块。
顾家人顶着大太阳找了半天个也没找到两棵树。
原本找到村子的喜悦情绪,也在一次次失望中变得低压和紧张。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顾家人来到山脚下的这所房子。
这是最后的希望,若是还找不到,那全家人的希望都回归跟着破灭。
背井离乡的辛苦了奔波,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一座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位置差得太多,顾老大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根本没抱希望。
哪知道,顾老大一只脚刚踏进院子里,屋内的大门猛地敞开,从屋里呼啦啦跑出来一大群人。
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拿着烧火棍,还有拿着铁锹的,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大家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做什么?”顾老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将家人护在身后。
顾二和顾老三也迅速反应过来,站在前面护住了妻儿和老母。
顾老太此时也注意到人群后面的陈氏,是在村口遇见那名妇女。
陈氏指着顾家人道:“娘,这群人就是我在村口遇见的顾家人,他们从远处逃难过来,就是想抢咱们的窑厂院子。”
顾家人起先还不明白这家人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只是,陈氏说抢他们窑厂?
他们是来寻亲的,不是来抢房子的,可陈氏这么说,显然这房子另有蹊跷。
忽然,她顾老太的视线落在院子两边的树上。
九月底,树上的枣子已经开始红了,另一边的梨树树枝上,也挂着沉甸甸的果子。
这两棵树,看起来有些年头,当年老宅基地被征用,顾奉弘两兄弟费了老鼻子力气,才将这两棵树移植过来的。
顾老太虽然知道这些事,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顾老太就是觉得这两棵果树,是顾老头在自己耳边念叨了无数次的童年记忆。
一瞬间脑子转过无数个念头,村子的变化太大了,根本没有了半点顾老头当初跟自己描绘过的样子。
找遍了村子里所有的院子,也就这个院子里同时种有枣树和梨树。
而且这家人的长相,跟自家几个儿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是说美丑的问题,而是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一脉所出的那种。
她还是有些不确定地去打量刘氏,同时刘氏也在打量着顾老太。
顾老太先开口,试探着问,“你们是奉弘的家人吗?别误会,我们是顾奉延的媳妇,我们是来……”
顾老太一句话没说完,刘氏便忍不住朝着顾老太砸出一块碎砖头。
好在顾老大反应及时,及时拉开了顾老太,同时目光也沉了下去。
快速从板车下抽出了防身的木棍,顾老二和顾老三也纷纷抽出木棍,并排而站。
不想和人发生冲突是一回事儿,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就是窝囊了。
他顾家人从不窝囊。
圆月也从没见过这种场景,紧紧抱着顾大嫂,她有些害怕整个身子都缩在顾大嫂的怀里。
刘氏眼见对方丝毫不落下风,心里开始有些慌了,若是真动起手来,他们不一定能讨得到便宜。
“我不认识什么顾奉弘,我们村也没有姓顾的,你们说你们是来投亲的,我看你们就和土匪没什么两样,上来就要抢房子!”
若说刚才陈氏说抢房子,顾老太心里只是存了个疑影,这会儿刘氏的话让顾老太再次将脑子中那个大胆的想法揣摩了一遍。
说不认识她们是真的,可顾老头跟自己说过,清河村有许多顾姓人家。
刘氏却说没有,这分明就是有鬼!
“你怎么能说我们是抢呢,明明是你们不对!”顾老太后半句这话说得含糊。
就看对方怎么理解了。
果不其然,刘家人听得恼火,刘大壮脾气火爆,一听顾老太的话,瞬间暴走,“这房子我们已经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改姓刘,不姓顾!”
这话一出,顾老太顿时觉得心里那个想法可能猜对了!
村子里除了一条河和村口的石碑,其它的地方,和顾老头描绘的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唯一的解释,是清河村肯定进行了大的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