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前,”夏半还想问下什么叫做“继续往前?”
没想到竟然是字面的意思。
姜芋带着牛郎仔坐上了一辆城区间的营运长途客车,目的地的名字从未听说过。
这会儿是下午两点,中巴车大小的车厢内只有二十来个座位,其中大半还没坐满。
“不要吵我,我睡一会,”姜芋说了最后一句,陷在坐椅的沙发内直接睡去。
留下夏半一脸意想不到的惊愕盯着眼前所能见到一切:
这是有史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破旧的客车,说是该拿去报废都算是保守了……
车内地板黢黑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每一个座位都是塌陷进去的,遮盖的坐垫套可能只比拖布要好一点点。
而为数不多的几个乘客,也全都是来自底层的朴素装扮,车内抽烟、吐痰、毫无顾忌地大声交谈。
最离谱的还有人带了两只编织袋的活鸭,时不时“嘎嘎嘎”叫一阵,空气里涌动着鸭屎的芬芳。
没想到身边的夏半还能睡得如此香甜,180的个子窝在仅仅能放下腿的车座里,离得足够近能听到深深的呼吸声。
从夏半有些抓狂的表情来看……像是觉得自己在做一件蠢事。
长途车抖动着车身感觉随时发动机会熄火,尤其在过一些路面不平的坑洼时颠簸的犹如海面上的小船。
本以为最终目的地不会太远,然而在无法忍受的环境里耗了两个多小时后,车子仍在崎岖的县道上行驶,而且速度慢到令人发指。
随后更让人绝望的情形来了,烟花牛郎仔发现自己饿了……
一开始只是单纯想找点吃的,慢慢地发现胃里泛着酸水,接着感觉头昏眼花,而接近5点时看向活鸭的目光带着黄鼠狼的凶狠。
姜芋倒是在一次被抛向半空的过程中醒了,不过又戴上耳机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牛郎仔最后受不了了,戳了下姜芋的胳膊,“有吃的吗?”
姜芋只看了这货一眼,又把头扭向在冬季里几乎千篇一律的车外景色。
回想起几个小时被自己推开的“过桥米线”,如果这会儿在眼前出现,一定被冠以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没有之一。
长途车在差10分钟晚上6点开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客运站,姜芋示意已经饿得快虚脱的牛郎仔下车。
二人出站台时,夏半发现对面不远处有个烤地瓜的摊子,忙如获救星般冲过去,也不怕烫抓起一个就要往嘴里塞……没想到被一只老树皮般的手给抢了回去。
“五块!”老树皮般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买卖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夏半想起自己的现金全都放在米线店了,平时花销都是用手里扫码支付,六位数的余额别说吃个地瓜,摊子都能一并买下。
不过摊主并不认,小本生意,只收现金。
“姜芋!”牛郎仔朝不理自己依旧往前走的姜芋喊,“有没有钱?”
姜芋头都没回继续往前,穿过车站外到处是垃圾的马路,对面停着一溜插在前挡风玻璃上手写纸壳的名的面包车,前后瞄了一眼钻入其中一辆。
这下夏半着急忙慌了,依依不舍盯着烤制喷香的地瓜一眼,外皮虽然不起眼但内里金黄色起砂香甜软糯的味道以及全都脑补出来了……
不过和自己要被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相比,生命的安全远比口腹之欲更显得重要,于是揉着肚子冲过街道上了同一辆面包车。
20分钟后面包车在一个随后上车看似很猥琐的司机开出马路边,本来限坐6人却足足塞了8个,诡异的是,其它七个人貌似都认识姜芋。
“芋娃子回来了哇?”
“学校放假了咩?不是说还有半个月?”
“芋娃子你不是逃课咯?”
就连司机也跟着一起打趣:“芋娃子怎么没带个女娃娃回来?”
夏半简直不敢相信,从见过姜芋第一天起从没见过有笑容的脸上,还以为没这功能……这会儿竟然带着笑意和车里每个人打着招呼:“张婶、李叔、王哥……”
“芋娃子吃了饭没得?肯定还没吃,一会儿下车去婶家。”
一个大妈不干了,“你李婶家爱吃菜没油水,还是去俺家,给芋娃子卧鸡蛋。”
另外几个叔侄也拉扯起来,“芋娃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肯定是上俺家。”
“……”
姜芋最后还是笑着一一婉拒,“我等下回老屋,屋里吃的住的都有,不用打扰了哈,各位叔婶哥子。”
“哎,好嘛,你先回老屋嘛,”车里的乡邻听到姜芋这么说倒没有坚持,貌似有些应当的理由在里边。
很快,比蜡烛好不了多少的车头灯亮了起来,照着一路大坑小坑的水泥路面,不知道扑了多久了从未维护过,有几处甚至得小心翼翼把刹车踩住落进去,否则能听到从车底传来“嘭”的托底声。
牛郎仔这会儿又快被挤成压缩格式,几乎半个人紧贴车门,狭小的车厢内总有一股挥之不散的酸臭味,而且可以很肯定是来自于其它人身上,再加上晃晃悠悠的车身,好几次差点趴着车窗吐。
不过空肚子的好处又体现出来,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