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看向黝黑的窗外,淡淡道,“我在想,这场雨,什么时候能过去。”
似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完没了,令人疲惫。
韩子谦扭头顺着江月白的视线看去,似是不经意地说道,“终会停的,或许很快。”
“或许吧,”江月白叹息了一声,方才她在回想历史上的兴衰。
都说乱世出英雄。此时的大明王朝,内忧外患,又有农民起义,很难不说是乱世。
但中国自古是礼仪之邦,不管何等乱臣贼子,都要为自己的谋逆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李渊誓师造反的口号是“除暴君杨广,遵奉代王为帝,解救天下苍生”,虽然后面改朝换代,但最初扬言的是要恢复隋室。朱棣造反的口号是“清君侧,靖国难”,连安禄山造反都要“诛杀杨国忠,清除奸佞之臣”。
陈相已经当作最大的奸臣被皇帝全国通缉。所以接下来的清君侧对象是孟相?
一股疾风进来,透气的那扇窗户被猛地吹开,发出一声巨响,裹挟着水汽涌了进来。
韩子谦立刻放下手中的枇杷,擦了擦手,去关窗。
待他回来后收拾果皮果核时,突然听到江月白问他:“韩少傅,孟相有没有什么会被冠上清君侧帽子的地方?”
韩子谦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陈相六项大罪,尤其是谋逆之行,孟相若是毫无察觉,则有失察失职之罪。知谋逆不举,狐疑观望为大逆不道,包庇共谋之罪,甚至可以直接声称孟相也存在谋逆之心。
毕竟孟相为人向来独断专行,先帝晚年病重,许多生杀黜陟等重大案件,不经过先帝和太子同意,孟相皆擅自处理。又主张陛下削减宗室岁禄,亲王第一继承人继承原有爵位,世子之外其他的继承人减三等以县侯继承,目前是二等郡继承。罗织的罪名可以是破坏宗室,动摇社稷。”
江月白“嗯”了一声,盯着看似无风,实则在轻轻摇曳的灯火,幽幽地说道,“原来如此。此前魏王谋逆时,提过要诛杀祸国妖女。说不定这会成为清君侧的新理由。到时候会不会把我交出去杀了?”
说到最后一句,甚至带着几分自我调侃之意。
江月白这么直白地说来,反倒令韩子谦有些窘迫。
眉头微蹙,语气郑重地说道,“娘娘放心。娘娘对皇室的功绩世人皆知,何况是太后亲封的妃位。岂会被反贼几句挑拨的话蒙蔽。到时候我自会斡旋。只要能拖到皇上班师回朝就好。”
江月白微微摇头,“西施为勾践打败夫差立下汗马功劳,都没能躲过沉江的命运。人生不过如白驹过隙,所作所为但求无愧于心。”
江月白微阖的双眸中透出万千光华,说话之间的坦荡乐观,仿佛春风明月都被揽在怀中,大江大河皆在脚下。
无惧无畏。
虽躺在床上,但无处不在的风仿佛因她而起,寂寞无边的夜似乎因她而雨。
韩子谦有些呆怔。
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啰嗦:“这些都不过是造反的借口,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杀了娘娘他们就会退兵。这样只会断了皇上的臂膀,让亲者痛仇者快,忠义者寒心。”
江月白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他们哪会管那么多,先杀了给对方个交代再说。自古红颜祸水不是吗?”
这一笑令韩子谦怦然心动,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淡然地说道,“娘娘请放心,圣上临行前,命臣须以性命护娘娘周全,否则提头来见。臣必会不遗余力保护娘娘。”
江月白有些诧异,“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韩子谦十分郑重地凝视着江月白的眸子,“当然。但也不全是,娘娘救了太后多次,太后临终前感念着,也是这般交代微臣。总之,娘娘不是独自一个人。”
这是晋王大婚那天,太后当初在马车上抱着自己时许下的承诺。
所以江月白韩子谦的话没有怀疑,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娘娘早点休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韩子谦安慰道。
江月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反正已经死过一次,她只担心自己的家人。
她只想快点搞定城外的叛军,早点找到弟弟。
江月白这些日子睡得太多了,此时完全睡不着,脑子里就琢磨着怎么让皇上早点打胜仗赶紧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韩少傅,我睡不着。方才想了两个火器的设计,不知道是否有用。”
韩子谦本就没有把江月白当普通人,自然不会疑惑江月白一个闺阁女子为何懂兵器,反而十分恭敬,“娘娘请讲。臣去拿纸笔来。”
边上就是桌子,有现成的笔墨。
“一个是手雷。用瓷瓶装,瓷瓶易碎,可能还未爆炸就摔碎碰碎了,而且杀伤力有限。如果能用铁罐效果可能更好。而且可以把铁罐做大一点,装更多的火药。铁罐上面刻上划痕,表面厚薄不一,这样更容易从薄的地方炸裂。罐里面再装上铁珠、铁钉、毒药,增强杀伤力。”
韩子谦立马说道,“好主意。就臣所知,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装置。以发展火炮、火枪、火铳为主。”
“第二个,就是炸药包。用牛皮纸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