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在回桃蕊宫的马车上睡着了,想来是这几天太累了。
浅浅的梦境,她醒来已经记不清,只是醒来的时候是笑着的,想来是做了开心的梦。
到了桃蕊宫,素素已经按照江月白离开前的嘱咐安排好了一切,布置好了灵堂,增加了八个信得过的人手。
这些日子下来,江月白已经十分信赖素素,将桃蕊宫的事务都交给她打理,对她委以重任。
白桃性格活泼莽撞,说话办事没有素素靠谱,最开始会耍小聪明,把脏活累活分给素素去干。
这些江月白都看在眼里,但从未当面责备过她。江月白相信,好的企业制度和氛围能渐渐带动她变好。
人的变坏是一步步地惯出来的,人的变好也是一点点地被约束和激励出来的。
“嗯。”江月白朝窗外看去,带着忧伤地说道,“或许是专门为锦绣开的。”
这个月里发生了许多的事,快乐的悲伤的,温柔的残暴的,寻常的和不寻常的,她全都无差别地记在脑海里。
记住过去的每一个细节,是幸福也是痛苦。
她的眼里总会情不自禁地含着泪,似乎下一秒就会掉下,却又瞬间消失不见。
明明从昨晚开始就盼着吃饭,此时亦饥肠辘辘,早膳品种丰富精致美味,江月白却难以下咽,感觉有点反胃。
江月白去下房看了一眼余大厨,嘱咐慰劳了一番沈御医,就返回了灵堂。
因为服下了天机丹,记忆力达到了过目不忘的水平,所以从昨天凌晨开始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回想起来像看纪录片那样精细。
江锦绣弥留之时素素在身旁,故而遵照锦绣小主的遗愿,暂时先安排上两名宫女照料。作为大管家,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征询主子的意见,江月白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不情不愿的默认。
鼻子堵了,嗓子感谢不爽利,头也痛。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穿湿衣服太久,有点感冒了。江月白命赵大厨煮了点姜汤来喝,出了身热汗才感觉好多了。
人生漫漫的过程仿佛一抹于初春时节萌生的新芽,春秋代序,四季轮转,长出嫩绿的叶,开出绚烂的花,结出累累的果实。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特别激烈的悲伤痛苦,只觉得桃蕊宫里空荡荡的,心里一片荒凉,心伤蔓延。
先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再在白桃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乏,换上了内务府按照婕妤品级紧急赶制的白色衣裙。
江月白收拾了一套适合锦绣的,其他的收入柜子中。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姜闲已经离开,留下了女御医沈御医照顾余大厨。妹妹江锦诗被安置在东侧殿里,素素安排了两个宫女侍候着。海兰珠被送回了淑芳宫监视看管起来。
多少年后,她回想起来这段日子,每天每一幕都还如同昨天那般清晰。
假如妹妹还活着,该多好啊。江月白叹息着。
江月白点开了系统里的出场特效,“百花盛开”。
突然有小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的笑意见到江月白后迅速地收敛起来,难掩语气里的欣喜,“娘娘,好神奇,外面院子里的花突然都开了。”
江月白想起那天下雨的早上,自己就是坐在这个位置,锦绣要迟到了,俏生生地在屋外跟她打招呼,关切地问她脖子上的吻痕是不是花粉过敏。
她吩咐素素安排人,在院子里合适的地方给她搭两个秋千。院子里的桃花和樱花都谢了,西府海棠开得很绚烂,院子里的芍药也开始开花。
见自家主子没有因为锦绣的事情而泄了精气神,素素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万分心疼。
江月白咬了口牛肉的馅饼说道:“摘几朵给锦绣簪上吧。她喜欢簪花。”
是了,锦绣当初还美滋滋地告诉她,床边放桃花可以增强桃花运。
素雅庄重。
江月白喉咙像被塞了东西,眼里好像进了沙,有点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方才说道,“没有,很好。”
走在院子里,每一处都是锦绣的痕迹,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妹妹很爱吃的牛肉馅饼,早餐能吃上两三个。
素素被江月白委以重任后,对白桃进行积极约束和引导,时常敲打,又有梁小宝、小罗子的影响,如今有了大幅度转变。
天真可爱得紧。
见到小主多少每样都吃了些,赵大厨喜笑颜开,才找回了些自信。
他突然拿不准。
身为主子,在低谷困境中,保持冷静、平和与坚强,也是对下属的勉励。
她要美美地给妹妹化个妆。古代的化妆品天然归天然,但终归品种、样式和技术水平跟现代没法比,尤其是上装工具方面。套装里光各式用途的刷子就有十二把,还有睫毛夹、睫毛膏这样的神器。
听闻昨晚余大厨做手术时,出现了奇怪的事情,如有神助。
锦绣就如窗外的花一样,未来得及结果,就在绚烂的时候凋零。
江月白给她精心化了个清纯甜软,元气满满的小甜心妆容,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睡着了正做着美梦。
她还不能垮,她还要支棱起来,找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