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神色不解地转过头,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男子一身月白锦袍,上头由银色纹满了银色翎羽,在金光下熠熠生辉。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容颜如画,只是那双眸子里布满了冷傲,叫人望而生畏。
只单单站在那,浑身便透着股难以言喻的俊秀矜贵。
竟是陛下亲临!
更叫他们觉得难以置信的是,皇帝居然身着常服,低调出现,宛若只是府中一位寻常长辈,不过是出来帮忙招待宾客的。
若叫当今圣上亲自招待……在场的官员皆默默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诚惶诚恐。
“参加陛下。”
“陛下万安。”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百官起身。
“今日是天和郡主满日宴,朕同太后皇后低调出宫,是以家中长辈身份,来为小郡主庆祝的。”
皇帝脸上虽带着笑意,可无形中却透着天家威仪,叫人不敢轻易回应。
凌人视线扫过在场众人,他又笑了下。
“诸位不必拘束,只当这是一场寻常家宴,只当朕是府上一位寻常长辈便可。”
家宴。
寻常长辈。
他们何德何能,参加皇家的家宴?
在场官员无一不心如擂鼓,一面想逃,一面又想给皇帝留些好印象。
有眼力见的大臣已经开始给皇帝拍马屁。
“陛下对小郡主一片慈爱,当真是叫臣等惭愧。”
皇帝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臣对自己女儿,尚且不及陛下用心,陛下当真是把小郡主宠进了心底里。”
皇帝对这番话很受用。
“天和是朕唯一的外甥女,加之朕与长公主手足情深,在朕眼中,天和与亲生女儿无异。”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露出震惊神色。
公主与郡主之间,可有着好大一段差距。
听皇帝的话头,难道是有意将来再将小郡主册封为公主?
皇恩浩荡,小郡主备受宠爱,往后在京中,当真没有任何一名贵女能够比拟了。
“驸马不在,朕代皇姐招待诸位,今日大家不要拘束,尽情尽兴。”
大臣们陆陆续续附和着,嘴上说着的仍是恭敬的话,丝毫不敢松懈半分。
虽说朝堂势力依旧分化,皇权还未完全稳固,且朝廷内忧外患,皇帝腹背受敌。
但他终究是身着五爪龙袍之人,终究是九五至尊,一句话的功夫,便可以轻而易举断送一个人的前程,或是成就一个人的将来。
即便这些人各怀心思,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天底下有哪个蠢蛋,敢堂而皇之地与天家威仪做对抗。
若明晃晃地摆出来,便是谋逆造/反。
是以,纵然心怀鬼胎,也不敢明目张胆。
皇帝自然也清楚,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有着狂躁的暗潮涌动。
自他登基之后,一直在不疾不徐地收拢各方势力,陆续将权力集于自己手下。
能在官场上混出名堂的,都是尾巴深藏到的老狐狸。
皇帝也想借此次机会,打探一下朝中某些大臣的底细。
冷酒下肚,人的警惕性便会有所下降。
若能趁机获得有效信息,那今日这趟,就更值得了。
与此同时,内院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太后同皇后在场,贵妇们都小心翼翼的。
殊不知,太后再和善不过,皇后更是温婉贤淑。
只要不蹦哒到她们跟前犯错,不犯她们的忌讳,这对婆媳,大致是天底下最好相处的女子。
有人为自己分担压力,许颖微轻松了许多,可她的情绪始终有些低落。
今天是女儿满月宴,她该欢欢喜喜才对,但笑容里却总透着几分勉强。
她一直挂念着孙音晓的事。
为何迟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许颖微唤来梅兰,“梅兰,难道你没有给荣国公府下拜帖吗?”
梅兰一脸云里雾里。
“殿下,奴婢给国公府下过拜帖的。”
“那她怎么没来?”
是不愿意来,还是有事没能来?
许颖微心绪纷杂。
梅兰抿了抿唇,“殿下是指国公夫人吗?”
“殿下,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奴婢方才去前院看过,荣国公也还没来呢。”
许颖微微叹一声,不经意抬眼,她的视线里,猛然闯入一道熟悉又久违的身影。
她整个人猛地怔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音晓……”
良久,许颖微轻轻呢/喃出生。
梅兰转过身,发现荣国公夫人来了后,顿时喜上眉梢。
梅兰心思细腻,今日察觉到殿下心神不安,便猜到几分。
她猜想,此时殿下心中应当很挣扎。
一方面很想亲近国公夫人,一方面又担忧几年的冷淡,会叫两人关系疏远,害怕孙夫人不愿意再同她交好。
若孙夫人当真不想理会殿下,今日便不会来。
殿下是身在局中,迷糊了。
可她们这些一直跟在身边的,却看得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