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天快把人晒晕,裴家夫人的婢女在她身旁扇着大扇,瞧崔雪时进来两眼像瞧了金子,忙离了座上前,
“哎哟喂!这就是崔家那位郡主吧,这小模样当是标致!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这尖细的声音简直钻心。
崔雪时额头上生出细汗,愣在门口叫了句:“伯母伯父安。”
裴怀舟的父亲才刚冒过四十岁的头,还很是年轻,他得体作揖道:“郡主有礼,请郡主安坐。”
裴怀舟生得似是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为人也是谦和,与裴伯父看上去无甚差别,但裴家伯母与他就大相径庭了。
她穿一身银花色对襟褙子,谈吐间很是直爽,但即便她万分热情,崔雪时还是觉着她不怎地亲切。
裴大夫人高兴地牵起崔雪时的手,“快坐,愣在这头儿做什么?挨着伯母坐!”
她含笑拉着崔雪时坐下,指着宣府里的丫鬟令道:“快看茶!”
这番做派倒俨然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一样。
丫鬟相继上茶退开,宣老夫人才扯了扯嘴皮,“裴夫人啊,咱今日只是两家暂且相看相看,到底是要两家孩子都欢喜才行。”
裴夫人立马接道:“他欢喜得很呐!我们怀舟有什么不欢喜的呢?”
欢喜?欢喜什么?
崔雪时疑惑地看向外祖母,外祖母努着嘴叫她看裴怀舟。
她这才想起在京城宣府答应过宣老夫人的“合眼缘也试着相处相处。”
可崔雪时只要不讨厌都挺合眼缘的。
她毕竟在前世成过婚,见裴夫人欢喜地笑着,自然知晓裴家对她是满意的。
而今日要是她和裴怀舟都点了头,宣裴这门亲怕就要定下了。
她不好在此搅了长辈的兴致,盯了眼裴怀舟说道:“裴大公子,你随我出来。”
裴怀舟看着裴夫人,见她挥了挥手才敢随崔雪时出门厅。
崔雪时脸上很是平淡,开门见山就问:“裴大公子心中对我可有欢喜之情?”
裴怀舟面中浮起红晕,似烧暮晚霞,眼前这人怎会叫人不心生欢喜呢?
裴怀舟自出生的这二十年里都居在卲阳,便是走亲访友都是在邻城州郡。
在众多人群里,他从未见过比崔雪时还要耀眼的姑娘,更何况她处事冷静,能文能武。
即使被他那晚如同登徒子的行径冒犯,也未曾指摘他什么。
可裴怀舟对于那晚一事满饱歉意,他如今内心所想还是同那晚和她说的一样,他愿十里红妆迎娶这位姑娘!
他起初认为慈禅与崔雪时是有情愫,心里还暗暗拿自己同慈禅比较过。
但现在却因为沈阙的到来,瞬间就明白全是误会。
沈阙是何等人?
是京城太子太师,是皇帝宠臣,是在朝中即使不结朋党也倍受尊崇的天之骄子!
他对崔雪时的感情,谁看不出来?又有谁敢明目张胆跟他抢人?
“裴大公子?”崔雪时伸出手在他眼前挥动。
裴怀舟登时回过神来,答了她的话,“是欢喜的。”
即使抢不过沈阙,他也是欢喜的。
崔雪时点头,这张脸在阳光下更是娇艳欲滴,“我晓得了,但我并不欢喜。”
裴怀舟心跳漏了一拍,瞳孔里像进了水。
她不欢喜...?
崔雪时怕他误会,解释道:“我所说的不欢喜非是认为裴大公子不值得欢喜,而是...”
裴怀舟背过身去,“崔郡主不必说了,我全都知晓,裴某所说欢喜也并非是要立刻同你就此定亲。”
“而是你值得被旁人欢喜,裴某感激前几日郡主相救,却遗憾自己未能在赌坊报恩。”他又转身。
裴怀舟眼底撞进廊庑下直立的男人,那男人犹若一尊雕像。
只见沈阙衣袂翩翩,发冠下的长白丝带也被风吹动。
他只是站在那儿就已有压迫力了,更别提他那眼神如见不到底的深潭!
裴怀舟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他,眼里那滴泪落下来,“我无力自保,更无法护你,还害得郡主惨遭拶刑。”
他拉起崔雪时的手,拿出腰间一直备着的药膏抹在她指中,“裴某不才,药膏是自己琢磨着做的,有清凉解瘀功效。”
“崔郡主若是不嫌弃就收下,明日怕是要早起随丧队送葬,你回房好生歇息,厅里的长辈就交给裴某。”
裴怀舟根本没给人拒绝的机会,将那药膏盒塞进崔雪时手心,抬步走进厅门。
“你同崔家郡主谈了什么?”裴夫人尖尖的嗓音从厅内飘出来。
崔雪时把药膏放进袖里,打算回房休息,岂料刚转身就被沈阙拉住。
“不是让你歇息吗?你做什么?”崔雪时感受到了沈阙情绪不对。
这厮又怎么了!
沈阙拢着崔雪时的手带她走入客房,怕弄疼她的伤处只好紧攥手腕。
接着一句话也不说就将她压上床榻,崔雪时屏气敛息,好声好气:“沈阙,你能不能不要乱发脾气。”
沈阙触碰着她粉嫩的薄唇,顺势抬起她的腿,见她没有一点反抗,情绪这才平下来,他淡道:“你能不能让姓裴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