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峯瞳仁骤缩,“宣家竟生了这样的狗胆!”
孟氏自己说起来都觉着慌神,生怕没说清楚让沈阙误以为她是同谋。
她颤着声飞快解释:“不过宣德泉只往里头投了些银钱拿点儿分红,主要还是卲阳宣府拿大头...”
“早年间宣家还想拉我们沈家人合股,得亏是...”她不大好意思,低下头支支吾吾,“沈家凑完南瑾的聘礼拿不出分毫才没合股...”
“也是因此我们沈家才晓得宣家做了这杀头灭族的九禁大事,我们可不是同谋!”
沈阙沉默片刻,离了那禅椅,走至门边伸手接着屋檐下的雨水,“你既知此为九禁,为何不上报?”
“是你不晓得知情者视为同罪,论罪当诛,还是宣家也握了沈家的把柄?”
“我...”孟氏不敢说了,抬起眼和沈阙的双眸对上。
他浑然天成的压迫当真叫人徒生惧意,而且沈家确实有秘密。
只是这秘密必须压在心底,就是要她死,秘密也绝不能示于人前!
孟氏惶恐着从椅上缩下去,跪在地上哭起来,“我...我是真不晓得什么知情者同罪!云归啊...我也是你叔母,你可要救我啊!”
“你为人师表也要守信用,把南瑾从公主府救出来啊!”
沈阙的手被雨水打得冰凉,手心那道疤痕鲜血直流。
为人师者不可欺天诳地,可他偏不信天道神明,何惧言而无信?
沈阙暗示青峯动手,青峯正反手握住背后的双剑剑柄,门外突然传来马儿嘶鸣。
一军士翻滚下马,砸起一洼雨泉,他爬起身疾跑进沈府,满面尘土在沈阙跟前跪下叩首:“先生!”
瞥屋内有旁人,他顿住声涕泪交加,沈阙跃进雨里将他拉起来,“出了何事?但说无妨。”
“慈禅侍卫长在淮州放出消息,卲阳宣氏宵小私设赌坊,还...还抓了郡主!”
郡主...抓了崔家郡主?!
“什么?!!”青峯大惊失色。
沈阙恍然若无,心脏瞬停了一拍,面上的表情已万分冰澈,他压抑住慌张问:“消息从淮州传来用了几时?”
军士眼皮一跳,“先生...一夜!”
一夜...
看来还是与她相隔太远,便是等这消息都用了足足一夜!
沈阙紧捏指节,拼命克制着心底想即刻冲出卲阳的想法!
他不能如此冲动...
卲阳有崔雪时的外祖母,她是崔家郡主,京都贵女,又与宣氏有血脉之亲。
宣家即便怀豺狐之心,也决计不敢动她。
现在最重要的是起兵!
宣家在卲阳一手遮天,盘根错节,赌坊已经数年累积,坊内不知有多少官员商贾混迹其中行好赌之事。
此必先告知肃文帝,再拿了斩首圣旨前去抓捕,此番卲阳宣家必死无疑!
沈阙阴沉回过头,拔出青峯身后的剑压往沈夫人孟氏脖侧,“随我上殿!”
“上...上殿?!”孟氏一吓,还没等反应就被青峯推着起身,往府门外走。
雨巨轰雷,沈阙快马入宫,一人直入御书房,浑身透湿跪在肃文帝身前回明情况。
肃文帝勃然大怒:“召百官入宫!”
皇帝急令,朝廷百官急匆匆地就来了,孟氏按给沈阙说的原话复述,宣正殿内吵嚷一片。
文官列一人走出,挥袖大惊,“你说的当是真的?”
周遭官员数百只眼睛盯着孟氏,她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忙道:“千真万确!臣妇绝...绝不敢欺瞒陛下!”
百官忿然作色,皆肆议。
“无耻啊!”
“不曾想卲阳宣氏竟如此胆大妄为,视朝律九禁为粪土,私设赌坊是何等奢靡!”
“难怪这宣氏富甲天下,在卲阳可谓风帆蔽空,原来是想了这种偏门法子!”
“实乃大齐败类!”
“从前崔家夫人宣氏在世时,宣家倒是安分守己,如今竟...”
沈阙坐在一旁软椅中,大热的天身上还披着狐裘,他唇色见白,依然离椅跪道:
“禀陛下,此消息是崔家郡主先行得知,且她已处于危险之中,信中还道淮州旱灾饥荒致使饿莩载道!
淮州与卲阳毗邻,宣家身为商者还趁机增收赋税,逼死良民!”
“请陛下除贪商,为国民之生计下旨出兵!”
许是心急如焚,许是烈雨入心,沈阙说完这话后猛然吐了一口深红血液。
百官略慌,“先生...”
其中乃沈阙党羽的官员都想上前去扶,沈阙支手在侧相拦,另一只手抹去唇边的血。
他片刻都未犹豫继续道:“臣愿领兵!”
肃文帝忧心,眉头瞬间紧拧,“沈卿你的身体...”
沈阙一字一句,“谢陛下关怀,臣无碍,请陛下下旨杀宣氏,迎郡主!”
众臣跟着附议:“请陛下下旨杀宣氏,迎郡主!”
肃文帝冷肃道:“好!此次卲阳赌坊之事便由沈卿携刑部陈柯一同前去,宣氏实是毒瘤,到后即刻将宣氏知情者就地斩首!”
肃文帝在祥云瑞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