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头上。
至于宗派势力,抛开净妖山这等豪强不看,总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流派,虽然平日里私下各有龌龊,但而今面对异族,到底能暂释前嫌,同仇敌忾。
而兽潮袭城这种事,各方也早有考量。逢此危局,小门小派均以净妖宗为马首,在收到落云子讯简传音后,按照既定的策略,各司其职奔赴各处。
少部分宗门,如灵隐门、小剑宗之流,坐落在城南附近的山脉,故而在山中潜伏下来,以防妖族从其他方向进攻。
至于其他大多数宗门,七巧阁、横刀坊这样的,本就在城里,入世的成分更多些,所以就近赶去南墙支援。
此刻,绵延数十里的南墙,被挤了个满满当当。一时间,投石飞镖、弩箭长枪、术符流光倾斜而下,纵然密集如雨,奈何兽潮汹涌,总有些漏网之鱼。
当先一拨妖怪,已然冲抵城下。
此起彼伏地,人群中阵阵呼喊。
“千万别让这些畜生爬上来。”
“看准了射。”
“不要慌,不要慌。”
众人正议论着,却听墙根处脆响连成一片。
砰砰砰。
噗噗噗。
原是妖兽悍然冲击,撞在了三百里禁的光柱上,那皮糙肉厚的,被硬生生弹了回去,无不缺胳膊少腿儿;而些身板相对脆的,则直接被震作飞灰。
得见此状,城头上人群欢呼,却被城外一声悠远的号角盖过。
号角声起时,攻城的妖兽开始有章法地退散;等到只剩袅袅余音,南墙距万妖山外围山林的空地上,阒然无声。
察觉到这当中的变化,城头那边也逐渐安静下来。
在这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因妖雾犹在,三百里禁之外的世界晦暗难辨,但一片死寂中,却分明透出一种紧张的气氛,凝重如水,悄然弥漫开来。
那样子,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
未知往往最令人恐惧,在不同的地段,城头上先后升起一排硕大火球,虽不至于驱散全部黑暗,却足以让人摸清情况了。
好多妖兽!
以飞鼠山妖部为首,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树上跳的、草里蹦的、土里钻的……挨挨挤挤,层层叠叠,已非“漫山遍野”可形容。
启灵境界的妖物生有灵智,能驱唤那些纯粹的野兽,所以妖族那边即便个体战力参差不齐,但单就数量而言,明里暗里加起来,数倍于人族。
“这、这么多?!”
“哪次兽潮袭城有此等规模?一帮畜生当真下了血本。”
“这可怎么杀得完?”
城头上,众人看得头皮发麻,一时间心思各异,各种情绪迅速蔓延与传播,激昂者有之,惆怅者有之,恐惧者有之,退却者有之……
其所言所行,被连片惊喝打断。
“快看,动了、动了。”
借着火球最后几抹余光,在平原与山林交接的地方,原本严阵以待的兽潮猛然骚动起来。
无数妖兵在妖将的率领与安排下分作几拨,各自围绕着一件看似法器的东西,按方位盘坐。
“它们这是干嘛?”
“难道……是在布阵?!”
“没错,是阵法、是阵法。”
无怪见者惊惶,须知在这样的大规模交战中,能左右局势的已不限于个体修为的高低,反而其他一些偏门的手段,往往起着决定性作用。
就比如阵法,本就融贯五行暗合阴阳,调动天地自然之伟力,只要主阵者撑得住,实可谓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个体再如何了得,一旦坠入阵法,——尤其那些不世出的强大杀阵,同样等闲难以脱困。
想上古封神大战,多少手段通天之辈熬过了千难万险,却独死于阵法之中?!
阵法之威,由此可见一斑。
具体到眼下,只要净妖宗的三百里禁还在,外间的妖物连城墙上的一块土都抠不下来,更别说破城而入了。
故此,妖族方面才变换了策略。
以阵破禁。
“没想到,居然是阵法……”
“三百里禁还顶得住么?”
正当众人无措时,自城头上飞起数团亮光,朝着山间直扎过去。
“是宗门里的丹境强者。”
“要去摧毁阵器么?”
“这才好哩,干他个釜底抽薪。”
“别高兴得太早,这群孽畜里亦有厉害角色。”
果然,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自兽群后方也腾起一片妖光,正是奉命主持这次袭城并坐镇此间的妖族部落各大头领。
双方于半路遭遇,各自厮杀。
城头上再次掠起几道宝光,冲入战圈;几乎同时,又有同样数量的妖族大头领出阵拦截。
两边纠缠游走,势均力敌之下,妖族并未受到多少实质性的干扰与破坏,后方的妖兵妖将趁此良机,加速布阵。
正当难分难解之际,一道强烈妖光从妖群中激射而出,势若迅雷。等城头上反应过来,那光束已落在了三百里禁上。
紧接着,第二道光。
第三道。
第四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