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给齐愈,那肯定是明知故犯,严重违规。
齐愈叹了口气,“她敢这么做,就说明她应该马上就要被送出去了。”
顾留白明白了。
对于安兴公主这种妙龄少女而言,应该也是根本不想离开长安,不想被送出去和亲。
她马上就要被送出去了,哪怕这种事情被发现,那她有可能已经离开长安,或者皇帝和他的权臣们哪怕很快发现,极为生气,一时半会也来不及再换一名公主出去。
不至于直接将她下狱。
没有带来很严重的后果的话,应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忍了。
“对于她和亲的对象,有没有猜测?”他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可能。
齐愈认真道:“如果让我猜,八成就是吐蕃。”
顾留白点了点头。
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老暗桩对于局势的看法都差不多。
过去十年里,大唐对吐蕃一直没什么办法。
除了最近的黑沙瓦,之前大唐和吐蕃的交战,是打一场输一场。
黑沙瓦一役,吐蕃是吃了大亏。
但大唐帝国也没有能力打过去。
大唐帝国对于这种没有能力直接过去灭掉的敌国,在过往一百年的时间里,所用的对策都是一样的,乘着你觉得大唐帝国不好欺负的时候,送你个公主,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亲了,一起打外人吧。
按照这种尿性,乘着吐蕃吃了大亏,和谈送个公主过去,那大唐帝国就能获取到更多利益。
哄好吐蕃,不只是可以少费些人马和吐蕃厮杀,而且还可以利用吐蕃阻止大食的东扩。
赞卓正值壮年,他的儿子们年纪很小,那这安兴公主的和亲对象,有可能就是赞卓?
如此说来,他倒是觉得和这名安兴公主保持联络是有必要的。
“你有没有兴趣去安兴公主身边?”顾留白思索片刻,认真问道。
“能安排的话,这我倒是可以啊,至少我师姐会很高兴。”齐愈眼睛一亮,却是有些心虚的看了看身边黏着他的大食女子,“就是不知道她怎么想。”
琴香顿时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然后怒气冲冲的叽里呱啦。
顾留白笑了。
这大食女子是说,你这个狗日的齐千山,别想把我甩了,你去哪去哪,去长安我也去长安,去吐蕃我就去吐蕃。
齐愈被打得呲牙,但却是笑得灿烂,道:“我这不是怕你被人误会成大食细作嘛。”
顾留白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会安排,赞卓应该不会亏待你们。”
齐愈挺满意。
琴香的眼中顿时出现了感激的神色,她对着顾留白又按照大食礼节行了一个大礼,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意思是多谢,今后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一定鼎力相助。
顾留白忙得连轴转。
刚走出齐愈修养的这间屋子,整天精力旺盛到处乱跑的周驴儿就笑嘻嘻的跑到了他跟前。
“十五哥,我现在能让五个老鼠排队了。”
他先得意洋洋的说了这一句,接着才道,“我太奶奶让陈屠过去帮忙了,她说你若是得空,就赶紧去见她一面。”
……
邹家的老宅里,邹老夫人看着安静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邹胜川。
阳光从窗棂间透入,有细微的灰尘在阳光里安静的飞舞。
邹老夫人有种错觉,时光就好像倒退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她还年轻的时候,她的这个孙子,也曾经做错事情,这样安静的站在她的跟前。
“我不是为我谋什么利益。”
“我就爱喝些浊酒,爱和街坊邻居掰扯几句,爱走在这街巷之中,随时都能走入其中的一家去蹭个饭,我没什么大志向。我只想邹家能继续宅这片土地上绵延下去,我也只希望这些老宅子,在我闭眼的时候,它还在。”
同样,和年纪很小的时候一样,犯错的邹胜川也并不认错。
看着他鬓间的白霜,邹老夫人有些感慨的抬了抬头,说道,“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么?”
邹胜川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然后道:“那您为何宁可牺牲邹家,也要保全邹嘉南?”
邹老夫人带着唏嘘,笑了起来,“那是纠缠邹家的天命啊,你觉得避得开吗?你觉得凭借我们邹家,就能摆脱那些佛宗的高僧都觉得摆脱不了的天命吗?”
“你不妨换个想法,保全他才能保全邹家,才能保全你所珍惜的一切。”
邹老夫人看着再度陷入沉默的邹胜川,语气和年轻时一样严厉了起来,“而且他是邹嘉南,是邹家的骨血,你要明白,我们邹家之所以有今日之基业,都不是为了牺牲邹家的某个人换来的。相反,是我们邹家在坚守我们的处世之道之后,才积累出来的。”
“不管他是不是佛子,他是你的侄子。”
“你想让他死,首先便不符合邹家的处世之道。若你父亲还活着,他一定会亲手打你。”
“邹家的处世之道没有了,邹家也就没了,邹家的处世之道在,哪怕这些宅子,哪怕邹家积累的财富都没了,今后还会有。好多门阀世家得势的时候不知道比我